“到底是谁对娘子下如此毒手?”
在东芝看来,崔意虽然性子冷淡,但处事却是最和气不过了,到底是何人心生歹意,光天化日下就敢行凶?
崔意却清楚是谁的手笔。
楚景华。
觊觎她妻子的小人,宛如阴沟里的老鼠。
崔意垂眸,修长的指节摸了摸划破的袖口,眉心微蹙。
她和妻子的情侣装就这么被毁了。
崔意天生病弱,即使身子大好,但眉眼常年萦绕着孱弱苍白,此刻长长的睫毛垂着,露出一截细白的后颈,柔弱又无助。东芝见了又心疼又怜惜,她怕还有埋伏,护犊子似的紧紧贴着崔意,想着一会还有杀手,她替崔意挡着,她从小身子健朗,只要有一口气她就能活。
被这么忠心护着,崔意无奈又动容。
长安城出了刺杀案,涉及到皇亲,大理寺卿宗钰来得很快,勘察现场后,又翻查了一遍死尸,眉间一凝。
这是死士。
什么样的恩怨,会出动死士。
宗钰正想询问崔意,急而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宗钰皱眉,一道火红的身影奔跑而来,像一头矫健的豹子,刹那越过他,而后稳稳停在崔意面前。
“意娘,有没有受伤?”
当得知崔意被刺杀,裴明姣只觉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一时间竟不能呼吸,若不是白英给她顺气,她像是死了一回。
她等不及崔意回答,视线在对方身上搜寻,突兀地,裴明姣视线锁定在崔意的袖口,一道细细的划口,眼睛一凝,裴明姣轻颤着手,小心翼翼触了上去。
她在害怕。
崔意伸手主动握了上去,圈住裴明姣的手腕,肌肤相贴,掌心下是轻微的颤动,崔意引着她的手放到袖袍划口上,轻轻用力,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光洁而平滑,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崔意轻轻而缓缓道:“姣姣,我没事,对不起,吓到你了。”
裴明姣眼睫一颤,一滴泪落了下来。
崔意瞳孔瞬间放大。
啪嗒。
轻而重的泪珠落在她的掌心,灼热得仿佛烫穿了她的手心,崔意静静伫立在那,维持着手腕向上平伸手掌的动作,整个人像是凝住了一般。
裴明姣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落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崔意像是没了灵魂,呆滞在那,把她吓了一跳,裴明姣赶紧出声,唤她:“意娘。”
崔意眼睫一动,眼眸终于有了焦点,触及到妻子微红的眼皮,眼睫轻颤,低低垂下,落在湿漉的手心上,抿唇缓缓收起。
她让妻子流泪了。
裴明姣赶紧握住崔意的手,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意娘,还好你没事。”
崔意抬起眼,认真保证:“没有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郑重的如发誓。
裴明姣一怔,随即缓缓笑开,眉间的阴云散开:“好,那说定了。”
两人腻腻歪歪,被忽视彻底的宗钰忍了一下,出声表示这还有其他人,“崔夫人,兹事体大,你有怀疑的人吗?”
崔意:“没有。”
裴明姣牵着崔意的手,面色阴沉,“宗大人,幕后凶手青天白日就敢行刺,背后定有依仗,这天下能养得起死士的无非就那些人,一个个查,总能找到凶手。”
死士非王公贵族、权臣富商养不起
再锁定长安这个区域,一一排查,总有人会露出马脚。
这查案的方法非常之莽撞,长安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宗钰虽是大理寺卿,但也有许多迫不得已。
“郡主,我还需要请示陛下。”
裴明姣咬唇,她知道皇帝舅舅不会同意的,可凶手没找到,隐患未除,崔意只会越来越危险,这种像是要死掉的感觉,她不想在经历一次了。
崔意拍了拍裴明姣与她相牵的手背,“宗大人,目前我没有怀疑的凶手,这几天我会减少出门,不会给凶手可乘之机。”
宗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郑重道:“崔夫人,我会尽快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如此,崔意和裴明姣就先行一步离开。
等上了马车,裴明姣抱着崔意,寻思着说:“我去我娘那借些府兵来,让凶手有来无回。”
崔意抿唇,她应该坦诚的,她的妻子正在为她担惊受怕。
“姣姣,想杀我的人是楚景华。”
真相来的如此突然,一点缓冲时间也没有。
裴明姣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眉间染上戾气:“我既然能救他,也能杀了他。”
崔意点了一下裴明姣的眉心,“姣姣,不要为他脏了你的手。”
“可他要杀你。”裴明姣没什么顾全大局的想法,什么月晟国皇子,影响两国建交,她通通都不在意,她只在意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