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璇轻声问,“那个时候,秦郅诚叫什么。”
“她没告诉你吗?”苏馨安说,“叫李宗乾。”
李宗乾。
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叶璇轻皱眉,“他大学是在国内上的对吗?”
“本科是在国内。”苏馨安说,“后续才去了国外,本科,就是京北大学。”
叶璇这次彻底怔住了。
京北大学,也是她的母校。
李宗乾,她终于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了,大她两届的那个学哥。那个和她曾在一个实验室里做过实验的师哥!
为什么不记得?为什么没印象?
因为那些年在学校里,她对李宗乾并没什么记忆。
他们的相处很多都是在实验室里,戴着口罩,他留着顺趴趴的短发,戴着个很大的黑框眼镜,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他不爱与人打交道,就连团队的聚会也从不去。
在校园的几次相遇并不能让叶璇对这位师哥有很深的记忆点。
那个人,居然是秦郅诚……
是秦郅诚。
叶璇沉默,闭眼,藏掩不住心底的狂跳。
她有很多话要问秦郅诚,她想,秦郅诚应该也有很多话要和她说。
脚步声传来,培培蹦蹦跳跳在走廊的声音越来越近。
叶璇站起来,朝门外的方向去。
在要出门的那一刻,和回来的秦郅诚撞上,打了个照面。
她心微凝,“我有话要对你说。”
秦郅诚松了培培的手,先将他送进去,声音低沉镇定:“叶璇,别急,先换好衣服出来。”
急?
叶璇愣了下。
急什么?
她愣怔的那一秒,手机接到了唐虹的电话。
“你在哪儿,叶璇,出事了!昆仑的临床实验出问题了!有个患者抢救无效,失去生命体征死了……!”
……
叶璇和秦郅诚赶到那家医院,用十分钟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该病患和昆仑签署了实验报告,按照正常流程实验。
但偏偏,昆仑的超声系统在检查时并未探查查出患者腹腔的子宫肌瘤,剖腹探查后腹腔内大量出血,血压骤降,抢救无效,造成了一场医疗事故。
患者的女儿刚从省外回来,在科室外撕心裂肺痛哭,“……明明这么小的手术,怎么一眨眼人都没了,你们还我妈妈!”
唐虹深吸口气,“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现在最重要的是——”
“我不听!”患者女儿哭着打断,泪眼朦胧,“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们的机器有问题,才害我妈白白丢了条命!有问题的器械你们怎么敢给患者用的!”
唐虹试图和家属讲道理,“事前您母亲与我们签订了临床试验的协议,出现这样的医疗事故我们也很痛心,但现在最终的原因还没定下来,我们一定会给您和家里人一个交代,所以希望您现在先冷静下来。”
“冷静?我妈都死了你让我冷静!”
她哭得声音痛彻心扉,嗓子也哑了,眼球的血丝也破了,“你妈死了你也能冷静吗?什么叫原因,那破东西没查出来我妈的病就是原因!我要告你们,我什么赔偿都不要!”
唐虹眉心紧皱,抬头看到走廊那边走来的叶璇,“叶经理。”
女人忙扭过头去,抹了把脸,在家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发颤的声音挑衅着,“你们就是管事的是吧?”
“是。”
“对不起。”
叶璇低头,深深鞠躬,“真的对不起。”
秦郅诚正在听向晨汇报,侧眸,看到叶璇弯下了腰,沉默,走过去。
他也同叶璇一样,弯下了腰。
叶璇垂在地面的视线旁侧,突然多出了一抹墨色。
她意识到那是秦郅诚。
“王小姐,致和会尽最大努力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秦郅诚说。
唐虹看着两位领导人鞠躬,定了定,刚才那怎么也说不清的怒火突然消失,喉间莫名其妙发起涩,眼眶也红了,默默鞠下躬。
“对不起,王小姐,我对我刚才的话向您表示抱歉。”
她不该那样理智,即使她是想解决问题,但她刚才的理智只会让家属感到冷血。
几乎是那一刻,现场所有的致和员工都弯了腰。
女人一怔,泪又是不受控制流了下来,顿时哭得更激烈。
其实有时候,家属真的需要这样一个道歉。
它最无用,也最有用。
叶璇先道歉认错,安抚家属的情绪,秦郅诚唐虹和那场手术的主刀及另几位在场医生了解详情。
长达六小时的手术全过程录像被一帧帧,一遍遍检阅。
一整个夜晚,致和项目组全体上下没有一秒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