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芳对连帆二嗔怪道:“胡说什么呢?”转头又对蒋婉容笑笑,“你别听她胡说。我家是外来户,就住在城北郊区的棚户区,那一带住的基本都是进城的农民工,一天到晚忙得很,谁能顾得上孩子,都是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玩。那时候我才三岁,和一群孩子在马路边玩的时候,不下心跑到路中间了。其实也幸运,一辆大卡车呢,捡条命就不错了。”
连帆二往嘴里扔了一口菜,“我胡说?你怎么不说你爹妈卖女儿呢?”
“打住打住,”欧锦七给自家媳妇夹了菜,“你们这样东一句西一句,我媳妇都糊涂了,慢慢说嘛。”她冲蒋婉容挤挤眼,“你猜嫂子多大?人家今年才二十二岁。看到没,”她又指指连帆二,“大人家十一岁呢,这位才是真正老牛吃嫩草。”
见蒋婉容吃惊不已地看向自己,任芳有点不好意思,“这也没什么的。一切都是缘分。”
“可不是缘分嘛。”连帆二得意笑笑,“那年我二十四岁,是史全财被干掉后野狼帮最乱的时候,我一个不留神就被对头堵住了,身上中了好几刀才杀出一条血路,当时慌不择路就逃进了我老婆的房子里。我老婆那个时候才十三岁,一个人窝在个四五平米的小铁皮房里。你们说说看,她家人多缺德,亲生的女儿,不就少两条腿吗,妈的,竟然拿她当累赘,连狗的不如,就让她住在那个私搭的违建铁皮房,就一盏电灯一张小床一个破柜子,冬天冷得要死,夏天热的要死。别说是假肢了,连个拐杖都没有,我老婆那时就只能拿个小板凳一点一点移动。”她越说越气愤,猛地干了一杯酒,“她父母还不让她上学,什么好吃好喝就只供着她弟弟,就给我老婆一口剩饭,一天还只有一顿。妈的,是他们没照顾好我老婆导致我老婆没了腿,他们不但不愧疚,反而当我老婆是垃圾,恨不得扔了才好。”
“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任芳拽拽连帆二的衣袖,小声地说。
“为什么不说。”连帆二怒气不可遏止。欧锦七赶紧打了圆场,说:“也辛亏连二受伤时是四五月份,不冷不热,不然伤口非得出问题。”
“辛亏有我老婆。”连帆二稍微消了点气,“我老婆拿着小板凳挪着给我去买药。我躺在床上,她没地方睡就趴在床边。现在想想我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
“嫂子从小就实在,”欧锦七和连帆二干了一杯酒,对蒋婉容说:“嫂子听连二说她受伤不能让人知道,嫂子答应了,硬是没有告诉任何人。你想想看嫂子当时的处境,多难,要不是连二身上带的钱带的卡,我估计连二就算没被砍死,恐怕都要被饿死。”
蒋婉容震惊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任芳心里一阵阵难受,这么善良美好的女子竟然会有这种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