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维度幻象
约翰内斯堡安全屋，凌晨三点十八分。
林薇在椅子上惊醒，额头上的冷汗滴落在她紧握的陈默手上。房间里只有监护仪器发出的规律"滴滴"声和陈默微弱的呼吸声。窗外，南非的星空璀璨得近乎不真实，银河如瀑布般倾泻在天际。
三天了。从喀拉哈里沙漠回来已经三天，陈默仍然昏迷不醒。医生诊断是"能量过载导致的自闭性昏迷"，除了等待，现代医学束手无策。
林薇轻轻抚过陈默手臂上的星痕。那些纹路比之前更加复杂，新增的分支形成了某种星座图案，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最令人不安的是，纹路仍在以几乎不可察觉的速度缓慢蔓延。
"还在恶化..."她喃喃自语，用湿毛巾擦拭陈默滚烫的额头。
房门无声地滑开，影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这位前青龙高级干部如今成了他们的临时盟友，至少表面如此。他脸上的金属面具已经摘下，露出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
"你应该休息。"他将茶递给林薇，"樱庭小姐说天亮后会有新消息。"
林薇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映出她疲惫的面容："他的星痕每夜这个时间都会活跃一次，像是某种...周期性的通讯尝试。"
仿佛印证她的话，陈默手臂上的星痕突然剧烈闪烁起来。林薇立刻放下茶杯，握住他的手。陈默的身体开始轻微痉挛，眼皮快速颤动，像是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梦境。
"又开始了！"林薇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同时从床头柜取出七情琴。
影迅速退到门边："我去叫樱庭小姐。"
林薇已经无暇回应。她拨动"思弦"，碧绿光芒笼罩陈默的身体，尝试与他建立精神连接。这是三天来第四次尝试，前三次都以失败告终——某种强大的屏障阻隔着陈默的意识，拒绝任何外部介入。
但这次不同。当琴音触及陈默的星痕时，林薇感到一阵强烈的拉扯感，仿佛灵魂正被拽出身体。眼前的现实如水面般波动起来，安全屋的墙壁渐渐透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灰色空间——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只有无尽的灰和偶尔闪过的彩色光带。林薇意识到自己进入了陈默的"梦境"，或者说，被星钥强行连接的维度间隙。
"陈默！"她呼喊，声音在虚无中奇怪地扭曲。
没有回应。林薇尝试移动，却发现没有可借力的地方。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远处突然出现一个蓝点，如同黑暗中的灯塔。她集中精神"游"向那个方向，灰色空间逐渐变得具体起来。
蓝点是陈默。他悬浮在虚空中，身体呈半透明状，星痕如血管般遍布全身，散发着刺目的蓝光。更令人心惊的是，他周围的空间扭曲成奇特的几何形状，仿佛现实本身在他周围折叠。
"陈默！"林薇再次呼喊，这次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默缓缓转头，眼睛完全变成了星空般的蓝色，没有眼白和瞳孔之分。当他开口时，声音重叠着某种非人的回音："林薇？你怎么...不，快回去！这里不安全！"
"我不会丢下你！"林薇挣扎着靠近，"这是什么地方？"
"维度间隙...星钥连接的共享空间。"陈默（还是那个存在？）的声音痛苦地扭曲着，"它正在向我展示...真相..."
话音刚落，灰色空间突然撕裂，露出一个令人窒息的景象：一个陌生的宇宙，星系排列成不可能的自然结构，色彩超出人类视觉范围，只能用"感知"而非"看见"来体验。而在这个宇宙中央，有一个...无法形容的存在。
林薇的大脑自动将那个存在简化为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但实际上它远不止于此。它不是物质，不是能量，而是某种更基础的东西——法则的扭曲本身。它所经之处，星辰不是被吞噬，而是被"改写"，从一种存在形式变成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形式。
"吞噬者..."陈默的声音充满敬畏，"它不是生物...是法则癌症...从一个宇宙蔓延到另一个..."
景象突然切换，显示出琴形空间站的真正用途：一个巨大的稳定装置，表面符文实际上是某种高阶数学表达，用于维持两个维度间的平衡。而被囚禁在其中的"黑影"，则是那个被吞噬宇宙最后的"原初法则"碎片。
"星钥不是牢笼..."林薇突然明白了，"是锚！用来固定两个维度的相对位置！"
陈默点头，星痕的光芒随着情绪波动："那个存在...它被派出来求救，但坠入我们的维度后，古人误解了它的本质...他们害怕这种未知力量，所以将它囚禁起来，却无意中创造了一个屏障，阻止吞噬者发现我们的宇宙..."
这个信息太过震撼，林薇一时难以消化。如果星钥系统被破坏，两个维度完全重叠...
"那么收集所有星钥碎片是危险的吗？"她急切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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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表情变得复杂："既是也不是...完整的星钥系统能加强屏障，但如果操作不当...也可能打开通道..."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身体剧烈扭曲起来。星痕的光芒变得不稳定，灰色空间开始崩塌。
"怎么回事？"林薇惊恐地看着陈默的痛苦挣扎。
"它在找我...吞噬者感知到了泄漏..."陈默艰难地说，"回去...告诉其他人...马鲁阿环礁的碎片最关键...绝不能落入烛龙之手..."
林薇想抓住他，但她的意识已经被弹出维度间隙。最后一瞥中，她看到陈默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向那个撕裂的空间裂缝拖去...
"不！"
现实如潮水般涌回。林薇发现自己瘫倒在安全屋的地板上，七情琴掉在一旁，琴弦因过度负荷而微微发红。樱庭千代和影正扶着她，脸上写满担忧。
"你消失了十七秒。"樱庭千代快速检查她的生命体征，"物理上还在这里，但能量特征完全消失了。"
影的目光在林薇和陈默之间来回扫视："你看到什么了？"
林薇挣扎着坐起来，喉咙干涩如沙："真相...关于星钥...关于那个存在..."
她简要复述了维度间隙中的见闻。随着讲述，影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而樱庭千代则不时看向陈默，似乎在评估这些信息的可信度。
"这解释了很多事。"影喃喃道，"烛龙内部一直有个传言，说最早接触星钥的科学家都疯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樱庭千代皱眉："但如果星钥是维度锚，为什么那个存在——你称之为'原初法则'的东西——要指引我们收集碎片？这不矛盾吗？"
"除非..."林薇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它想回家。即使代价是引来吞噬者。"
房间陷入沉默。监护仪器发出的"滴滴"声此刻听起来如同倒计时。
"我们得联系余老。"樱庭千代打破沉默，"如果马鲁阿环礁的碎片如此关键——"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一个月影组成员慌张地冲进来："樱庭小姐！心印琴...它自己启动了！"
三人立刻赶往安置心印琴的房间。还未进门，林薇就听到了琴声——不是通过耳朵，而是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的古老旋律，与七情琴的音色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带着某种原始的力量。
房间内，心印琴悬浮在半空中，无人拨弄而琴弦自鸣。更诡异的是，琴身上浮现出从未见过的血色符文，随着旋律闪烁明灭。两名月影组成员昏倒在墙边，生命体征平稳但无法唤醒。
"什么时候开始的？"林薇小心地靠近心印琴，感受着能量的波动。
"大约一小时前。"一名队员回答，"先是轻微震动，然后越来越强烈，最后悬浮起来开始'演奏'。山田和佐藤试图固定它，一接触就昏迷了。"
影仔细观察那些血色符文："这不是汉字...也不是已知的任何古文字..."
"桑人部落的符号。"林薇突然认出来，"和我们在沙漠中看到的黑曜石上的很像！"
她想起影说过，当地人称那些石头能"与星辰对话"。难道心印琴在与星钥碎片交流？
仿佛回应她的想法，心印琴的旋律突然变化，血色符文重新排列，形成一段可辨认的信息：
"当七钥归位，守望者将觉醒。"
"什么意思？"樱庭千代警觉地问，"什么守望者？"
林薇摇头，但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张小小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守望者"的记载，但这个词却唤起了一种本能的恐惧。
影突然按住太阳穴，表情痛苦："有人在尝试联系我...青龙的加密频道..."
"你还在和他们联系？"樱庭千代立刻拔出手枪指向他。
"只是监听！"影举起双手，"自从终南山之后，我一直监控他们的通讯，以防——"他突然僵住，"等等...这个信号来自...马鲁阿环礁？"
林薇和樱庭千代交换了一个眼神。陈默在维度间隙中特别提到过这个地方。
"他们发现碎片了？"林薇急切地问。
影闭眼专注地接收信息："不完全是...他们在环礁海底发现了某种结构，疑似人工建造的...等等，这是——"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满是震惊："他们唤醒了一个'守望者'！"
话音刚落，心印琴爆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响，所有血色符文同时亮起，在空气中投射出一幅模糊的画面：深海之中，一个巨大的石制结构正在缓缓打开，露出内部闪烁的蓝光...
"马鲁阿环礁..."林薇认出了那个独特的珊瑚构造，"他们找到第二块星钥碎片了！"
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石制结构内部的景象：一块比终南山和喀拉哈里更大的星钥碎片悬浮在中央，周围环绕着七根石柱。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石柱之间站着一个人影——不，不是人，只是大致有人形的轮廓，由某种半透明的蓝色能量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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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者..."樱庭千代轻声说，"看起来像是某种...守卫？"
人影突然转向"镜头"方向，尽管没有五官，但每个人都感到被注视的寒意。一段信息直接传入他们的脑海：
"七钥守护者已苏醒其一。平衡正在打破。收集全部钥匙前，必须知晓真相：锚点亦是门户。"
画面和声音同时消失，心印琴如断电般坠落在地，血色符文迅速褪去。房间重归寂静，只有两名昏迷的月影组成员微弱的呼吸声。
"越来越复杂了。"影揉着太阳穴，"先是维度吞噬者，现在又是守望者...星钥系统到底有多少层秘密？"
林薇小心地拾起心印琴。琴身冰凉，没有任何异常温度，但她能感觉到其中沉睡的某种存在...等待被唤醒。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她做出决定，"影，你能从烛龙内部获取更多关于马鲁阿环礁的情报吗？"
影犹豫片刻，点头道："可以尝试，但风险很大。如果被发现我背叛了组织..."
他话未说完，突然痛苦地弯下腰，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七弦琴纹身——那纹身正在发红发热，如同被烙铁灼烧。
"怎么回事？"樱庭千代警惕地后退一步。
"反向追踪..."影咬牙道，"他们在尝试定位我！"
林薇立刻明白了："你的纹身不只是装饰，对不对？"
影没有否认，脸上的表情介于羞愧和决然之间："青龙高级成员都有植入式追踪器。但我已经屏蔽了它...除非..."
"除非他们启用了最高级别的紧急协议。"樱庭千代冷冷地说，"你一直在向他们传送我们的位置和信息。"
"不是全部！"影争辩道，"只有基础数据...我妹妹还在他们手里，我需要筹码..."
林薇本该感到愤怒，但此刻只有疲惫。在这场关乎维度存亡的博弈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苦衷。
"屏蔽它，现在。"她命令道，"然后联系你在烛龙的内线，我们需要知道马鲁阿环礁的一切。"
影迅速操作着手腕上的装置，纹身逐渐冷却下来："已经切断连接。但警告你们，他们现在肯定知道我们在约翰内斯堡了。"
"那就加快进度。"林薇抱起心印琴，"樱庭小姐，准备撤离计划。我们去马鲁阿环礁。"
"陈默呢？"樱庭千代问，"他的状况不适合移动。"
林薇看向监控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数据："留一个小队照顾他。如果我们能拿到马鲁阿环礁的碎片，也许能帮他脱离昏迷。"
她没说出另一个担忧：如果青龙已经唤醒了一个"守望者"，那么其他碎片所在地可能也有类似的守卫。而根据心印琴的警告，收集全部碎片可能会打开"门户"...这正是吞噬者等待的机会。
影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我们是在拯救世界，还是加速毁灭？"
"我不知道。"林薇诚实地说，"但坐以待毙肯定不是选项。"
她转向窗户，约翰内斯堡的黎明正悄然降临。在遥远的海上，一个古老的守卫已经苏醒，而时间，正如陈默的星痕一样，在无声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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