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要离婚……”

何桂芳说完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就落下来了，然后滴到了碗里。

那眼泪可真苦啊，哪怕混在鸡汤里，何桂芳依旧能尝到那种苦涩。

何玉芳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妹妹。

她看着妹妹泪流满面，压抑的眼泪，无声的哭泣，这对于妹妹来说，应该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她跟自己一样是个很传统的女人，这会儿离婚会被人唾弃辱骂，让人觉得是伤风败俗的事。

何玉芳张了张嘴，想劝说一下妹妹，可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资格劝说她，最苦最需要帮助的应该就是这个妹妹。

她什么都懂，她什么都知道，做出这样的选择，对于何桂芳来说，异常艰难。

“好，大姐帮你，建国，你也要帮帮你小姨，那刘金水就不是个东西。”

何玉芳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儿子，一边的张元顺立马皱眉。

这这真要离婚了呀，都多大年纪了？

“行，小姨，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你也别担心，一切有我们呢。”

张建国给了何桂芳一个坚定的眼神，还有无限的鼓励。

这一晚何桂芳挨着闺女刘萍睡的时候，不停的问她，到时候爸爸妈妈分开了，她愿不愿意跟自己？

“愿意，妈妈我跟着你，爸爸嫌弃我是赔钱货，两个哥哥总是欺负我，我喜欢姨妈这里，有新衣服穿，有鸡腿吃。”

黑暗中刘萍亮晶晶的眼睛，还有那清脆的声音，让何桂芳心底总算生出了一丝安慰。

闺女还是向着她的，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希望，真离了婚她也要想一想，让闺女不是赔钱货。

张建国观察了一下母亲，看她连着休息了几天，脸上的气色好了许多，而且她也闲不住，一直教小姨做发夹。

小姨不但自己做发夹，还会帮着把村里，其他人的货收上来，登记一下。

这会儿赵家村的发夹，也积攒了不少存货。

张建国打算去一趟城里，一来送发卡，二来带着母亲进城检查一下身体。

可何玉芳根本不肯去，反而提议让何桂芳，带着刘萍进一趟城，说何桂芳有多少年没进城了。

“那就让妈和小姨，带着三个妹妹都一起去，让爸在家里看门……”

张建国很快作出决定，走的时候还叮嘱父亲，趁着没人的时候，可以去地下溶洞看看。

回头等安置好小姨，他们还得往城里送几趟鱼。

张元顺自然是满口答应，他其实心里也愁，这有好一阵子没往城里送鱼了，损失还挺大的。

何桂芳这事儿得早点解决，家里恢复以前的平静后，又可以悄悄的赚钱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建国就起来了。

这一次进城，原本张建国想赶毛驴车，考虑到人太多了，毛驴车坐不下，速度还慢，干脆给黄三打了个招呼，开了拖拉机。

又把季小四和许友庆都喊上了，再带上这段时间村民做的发夹，足有几箩筐。

张建国要进城的消息，在村里传开后，还有一些村民也跟着进城。

最后走的时候，拖拉机里塞满了人。

张建国也很有耐心，他稳稳当当的开着拖拉机，直往城里奔去。

路上何桂芳和刘萍心情不错，特别是刘萍，看什么都觉得格外的好奇。

因为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进过城，最多只是听人讲过城里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

“刘萍姐，回头你跟着我就好，我跟大哥进过城，绝对不会把你弄丢。”

红月人小口气大，却让刘萍不住的点头，她也害怕进城人走丢了。

这一旦走丢了，她可找不到回家的路。

何桂芳也有些紧张，她其实也有很多年没进过城，自从结婚后，有十几年没去过县城吧。

真的进了县城，东南西北她也分不清。

张建国还是像上次一样，在北门车站的时候，停了一下拖拉机，让村里人在那里下车。

回去的时候，他还在这里接人，母亲和小姨直接被他拖到了供销社。

这边热闹，下车后的何桂芳拉着刘萍，紧紧的跟着何玉芳。

张建国安排她们在供销社看商品，他则把那些发夹送到仓库去登记。

只是这一次他没找到周海生，听人说下乡了，估计到中午才回来。

张建国也没放在心上，那些发夹的销路不错，只要他拿过来就会登记入库，然后会开发票。

再过些天，他就可以来拿钱了。

张建国算了一下手里的发票，发夹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利润大持久。

这东西不管冬天夏天刮风下雨，都可以生产，也不受什么限制，所以张建国除了把控质量外，还鼓励村里人多生产。

一旦供销社这边，销量慢下来，他就打算去江城，想办法铺货打开销路。

供销社里面，何桂芳拉着孩子，看得眼花缭乱，城里的商品可真多呀，许多东西她都没见过，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一件件的都那么好看，让她感叹自己真是没见识，今天进城真是开了眼界。

何玉芳则在看衣服，那些孩子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贵了。

还不如他买一些新布，拿回家给孩子们做新衣服。

所以何玉芳把身上攒下来的布票拿出来，盘算着给三个孩子买一些布料。

可算来算去，她发现布票不够多，最多只能买两人的衣服布料。

想着刘萍和妹子都没有换洗的衣服，何玉芳也比较大方，比较了一下布料的花色，选中了两款。

直接给何桂芳和刘萍买布料，谁知道被何桂芳拉扯着，死活不肯。

自己在大姐这里吃住，负担那么重，哪里还能让她买衣服？

何况谁家的布票都很紧张，给她们买了衣服，外甥女就做不成新衣服了。

“妈，小姨，你们拉扯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你们的……”

办完事的张建国已回到了供销社，看到了母亲和小姨正拉拉扯扯，他们实在是太显眼了。

“你妈非要给我买布料，这哪里能行，总是占你家便宜……”

何桂芳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却见张建国大手一挥。

“这才多大的一件事，这事儿好办，你们听我的……”

张建国笑了一声，马上出了一个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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