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陶浸的妈妈说：“飘飘啊，这个杯子要你洗的。”

她游了游下巴，架着二郎腿和善地望着陈飘飘。

“阿姨今天就要回去了，”陶浸妈妈说，“看不了你们的演出，喝你们一杯热水好了呀。”

“要我跟你一起吗？”她轻声问。

陶浸见她离开，才坐到妈妈身边，睫毛下垂没说话。

点到即止，她不打算多说，喝完这杯水，她也要回北城去了。

天下太平，是她这辈子的功课。

她很喜欢墨镇的空气和小桥流水，她跟陈飘飘说，以前在老家也有瓦房，也是古镇，如果没搬去城里，她现在就住这种屋子。

剧组上下都很喜欢这个老太太，陈飘飘说，用网上的话讲，外婆是个社牛。

“她做什么不想哎？”外婆瞪眼，“哦，她非是要亲啊？”

“我看她该遭打。”外婆掷地有声。

她望着这两个并排而立的人，一个背手带着气，一个抱臂带着笑，十分不同，却又十分相同。

“生命的迷人之处，在于可能性。”

“花朵因为被人期待，盛开才格外可爱，人类也如此，你我都如此。”

“浸浸呀，这杯水该你倒的呀。”

“搜什么？”始作俑者软绵绵靠过去。

陈飘飘“扑哧”一笑，凑过去枕在她颈窝：“可是这个语气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下次我接江南的戏，问问能不能加类似的调子。”

说起下次接剧，不知道庄何谈得怎么样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舞台由飞机降落的轨道声开启，一束光将木椅过渡到皮质椅，快节奏音乐模拟碎纸机的运转，工作中没有彩带，只有纷纷扬扬的纸片。ppt投影出第二幕的背景，以合同签署的笔触打上女主角的名字。

“我想做事业女人，其实想做的，是有高级的办公室，令人称羡的社会地位、智慧、财富与优越感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不感觉到冷，也不觉得丑陋，那么我不会为了别人的目光而添衣。”

与陶浸重新生活在一起之后最大的收获，是从容感。

以及伴随共生的社会地位、阶层，更不是如今的她拚命追求的东西。

或许有人会说，你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什么不趁着上升期往上爬，大杀四方？可陈飘飘不这么认为。

过完年后，她给庄何打电话，说她真的想转型做话剧演员，但不知道公司的想法，也不知道合约怎么算。

她向来都是“你”来“你”去，偶尔叫的也是“陈飘飘”，特别严肃的时候会叫“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