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髓池中的"苏婉儿"睁开了眼睛。

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星火。

现实中的苏婉儿如遭雷击，齿轮断指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她踉跄后退，撞翻了青铜殿残破的香炉。

"那不是我......"

声音卡在喉咙里。

因为池中的"她"正在同步说话。

星瞳空洞的眼眶流下血泪。

她突然抓住林轩的青铜右臂，力道大得惊人。

"走！"

嘶哑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不是传承......是陷阱！"

池水沸腾。

"苏婉儿"缓缓坐起，弑师剑仍插在心口。

星髓顺着剑身滴落，每一滴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冒着白烟的小坑。

最恐怖的是她的皮肤——

像浸泡过久的羊皮纸，开始大片大片剥落。

露出下面另一张脸。

蓑衣青年。

"终于......"

他的声音从"苏婉儿"喉间发出，带着诡异的混响。

"等到容器成熟了。"

现实中的苏婉儿突然惨叫。

她的左脸开始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与池中相同的星火。

齿轮断指自动脱落，滚向星髓池，在接触液面的瞬间膨胀成机械手臂。

"不！"

林轩的青铜右臂全力斩向池中。

金属刃切入星髓的刹那，整条手臂突然软化，像蜡烛般融化滴落。

池中的"苏婉儿"——

或者说披着苏婉儿皮的蓑衣青年——轻笑一声，抬手抓住林轩的残臂。

"痛吗？"

他歪着头，表情与苏婉儿平时如出一辙。

"这只是开始。"

星瞳突然扑上来。

她的银针全部刺入自己太阳穴，从另一侧穿出时已经变成血红色。

针尖触及星髓池，立刻引发剧烈爆炸。

气浪掀翻了半个青铜殿顶。

林轩趁机拽回苏婉儿，却发现她的左臂也开始透明化。

更可怕的是，他的青铜右臂再生时，金属表面浮现出陌生的星纹——

和蓑衣青年的一模一样。

"他在同化我们......"

苏婉儿的声音断断续续。

右眼还保持清明，左眼已经完全变成星火。

星髓池中，蓑衣青年彻底撕下了苏婉儿的"皮"。

人皮漂浮在池面上，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而站在池中的，是一个由星髓凝聚的人形，心口插着弑师剑。

"猜猜看。"

他拔出弑师剑，剑尖指向三人。

"你们谁先成为我的一部分？"

星瞳突然笑了。

她摘下流血的眼罩，露出空荡荡的眼窝——

里面悬浮着两枚逆鳞的虚影。

"你犯了个错误。"

虚影逆鳞开始旋转。

"真正的星瞳早就死了。"

"我是她临死前分离的'痛'。"

蓑衣青年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

星髓池剧烈震荡，那些被撕下的"苏婉儿"人皮突然收缩，包裹住池中的他。

人皮急速膨胀，像充气的皮囊，表面浮现出痛苦挣扎的凸起。

"现在！"

星瞳——

或者说星瞳的"痛"——

抓住林轩和苏婉儿的手。

"记住这种感觉！"

她的身体开始消散。

每一粒光点都是一段记忆：

真正的星瞳被挖去双眼。

逆鳞被强行植入眼眶。

她在黑暗中摸索青铜棺。

最后看到的，是蓑衣青年披着星儿的人皮......

光点涌入苏婉儿透明的左臂。

那些星火突然有了温度。

不再是冰冷的吞噬，而是灼热的痛。

林轩的青铜右臂重新凝聚，这次带着苏婉儿的星火纹路。

他挥臂斩向星髓池，金属与星髓接触的瞬间——

整个青铜殿的时间静止了。

除了三个人的心跳。

"这是......"

苏婉儿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

"星儿的记忆？"

静止的时空中，星髓池表面浮现画面：

初代星儿没有死。

她将自己封印在弑师剑中。

蓑衣青年剥下她的皮，却无法摧毁她的"痛"。

那些痛化作星火，一代代传承。

直到苏婉儿。

静止结束。

星髓池炸成漫天光点。

蓑衣青年的人形溃散成基础星髓，只有弑师剑当啷落地。

剑身上刻着一行小字：

[以痛为鉴]

苏婉儿捡起剑的瞬间，透明化停止了。

她的左眼恢复清明，但左臂永远留在了星髓状态。

林轩看向殿外——

月光下站着一个人影。

戴着星瞳的斗笠。

穿着星瞳的衣服。

脸却是蓑衣青年的。

"我们很快会再见。"

人影摘下斗笠，露出额心的星棺烙印。

"下次，记得问苏婉儿一个问题——"

"她有多少部分还是自己？"

夜风吹过。

人影如沙粒般消散。

只留下斗笠里两枚染血的逆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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