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水滴声。

苏婉儿从昏迷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潮湿的石板上。

右眼火辣辣的疼，视野里蒙着一层血色。

"林轩......"

她撑起身子，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青铜碎片。

剑冢崩塌后的残骸散落四周，泛着幽绿微光。

借着这点光亮，她看到林轩躺在三丈外，胸口剑印明灭不定。

"醒醒！"

苏婉儿踉跄着爬过去，却在碰到他的瞬间被弹开——

剑印爆出一簇火花，灼得她掌心发红。

林轩在颤抖。

他的左眼已经完全变成青铜色，右眼却金芒大盛。

两种光芒在眉心交锋，皮肤下凸起蛛网般的纹路。

"神识争夺......"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苏婉儿猛地回头，看到半透明的老乞丐虚影漂浮在废墟上。

"前辈？！"

"时间不多。"

虚影比实际苍老许多，声音时断时续，"斩轮回剑在帮他压制镜魔......

但需要药引。"

药引？

苏婉儿突然明白过来，摸向腰间锦囊——

装着本命精血的玉瓶已经碎了，只剩几滴残留在碎片上。

"不够。"

老乞丐摇头。他指向林轩心口：

"剑魄刚醒，需要更纯粹的东西。"

苏婉儿右眼突然刺痛。

一幅画面强行闯入脑海：

天机阁密室，叶清璃将金簪刺入婴儿额头，金血与某种透明液体融合......

"药灵体的......"

"脑脊液。"

老乞丐的虚影开始消散。

"天机阁古籍记载，这是最好的......"

话音未落，虚影炸成光点。

苏婉儿跪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间的银针。

取脑脊液。

稍有不慎，非死即残。

林轩突然剧烈抽搐，青铜色开始向右边蔓延。

剑印的光芒越来越弱，像是风中残烛。

没有时间了。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

"忍着点。"

她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什么。

银针从枕骨下方刺入时，林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右眼金光暴涨，竟暂时压过了青铜色。

剧痛让苏婉儿眼前发黑。

针尖触及目标的瞬间，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天机阁的覆灭不是意外。

叶清璃早就预见了这一切。

甚至连老乞丐的相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银针抽出，带出一滴晶莹液体。

就在这滴液体即将落入剑印的刹那，异变陡生！

林轩的左手突然掐住她喉咙！

青铜色彻底占据右眼，嘴角咧开非人的弧度：

"找到......你了......"

镜魔的声音。

苏婉儿被掐着提起，双脚离地。

银针从指间滑落，那滴液体悬浮在空中，将落未落。

"药灵体......"

镜魔操控着林轩的身体，凑近嗅了嗅。

"完美的......容器......"

呼吸越来越困难。

苏婉儿挣扎着摸向发髻，拔出另一根银针——

淬了剧毒的"葬魂"。

就在她准备刺向林轩颈侧的瞬间，悬浮的那滴液体突然坠下！

嗤——！

剑印爆发出刺目强光！

林轩的右手突然抓住自己左腕，硬生生掰开钳制。

两种声音从他喉咙里交替传出：

"滚出去！"

"休想......"

苏婉儿跌落在地，剧烈咳嗽。她看到林轩跪倒在地，双手抱头，皮肤下的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

金光与青铜色在体表拉锯。

每一次交锋都带出血珠，在地上汇成诡异的符文。

"轩......"

苏婉儿爬过去，颤抖的手抚上他脸颊。

林轩猛地抬头！

左眼青铜，右眼金黄，嘴角血迹斑斑。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走......"

地面突然震动。

剑冢废墟深处传来锁链挣动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林轩胸口的剑印突然射出一道光线，指向某处——

半截青铜碑露出地面，碑上刻着"镜狱"二字。

老乞丐最后的声音在苏婉儿耳边回荡：

"下面是入口......"

林轩突然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皮肤上的纹路逐渐稳定。

再抬头时，左眼的青铜色褪去少许。

"三刻钟。"

声音沙哑得不像他：

"剑魄帮我争取了三刻钟。"

苏婉儿愣住。

"下面......"林轩指向青铜碑，"

有东西在呼唤我。"

他的右眼金光流转，映出碑文上隐藏的小字：

【持剑入狱者，当斩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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