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药王谷像一幅水墨画。
青瓦白墙的建筑依山而建，药田层层叠叠铺展到云海边缘。林轩站在悬崖边的凉亭里，竖瞳微微收缩——百里外的地平线上，青云山的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看够了吗？"
白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身素白劲装，腰间玉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阿雪醒了。"
林轩转身，天狐契约带来的敏锐听觉已经捕捉到厢房里的动静——小狐狸正在骂骂咧咧地拒绝喝药。
"它退化到幼生期，至少三个月不能动用灵力。"
白术递来一个青瓷瓶："每日一粒，能缓解契约反噬。"
林轩接过药瓶，指尖相触的刹那，他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苦参味。
"叶清月呢？"
"活着。"
白术望向云海："但被九幽殿所擒。"
她突然并指点在林轩眉心，速度快到连竖瞳都来不及反应。青叶印记亮起，一段画面强行灌入——
黑暗的地牢，叶清月被铁链悬在半空。她的青丝尽白，九根银针钉在周身大穴，每根针尾都连着蠕动的血线。
最可怕的是心口：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形状像只缩小的血鸦。
"噬心蛊。"
白术收手："三日内不取出，师姐就会变成九幽殿的傀儡。"
林轩握紧裁星剑："你们药王谷就坐视不管？"
"管不了。"
白术摘下一片药叶含在唇间："谷主闭死关，其余八位长老......"
她冷笑一声："有三个人巴不得师姐死。"
山风卷起她的袖袍，露出手腕内侧的血色咒印——和林轩在叶清霜身上见过的一模一样。
叶家血脉的标记。
"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
白术转身走向药田："三日后子时，青云山禁地会开启半刻钟。那是救人的唯一机会。"
她甩手抛来一块玉简："路线和守卫分布都在里面。"
顿了顿，又补充："别带那只狐狸，它现在只会拖后腿。"
......
厢房里，小狐狸正蹲在药碗前龇牙。
"本尊就是不喝！"
它剩下的六条尾巴炸成绒球，体型比之前小了整整两圈，看起来像只银灰色的奶猫。
苏婉儿捏着它后颈皮，直接把药灌进去："由不得你。"
"咳咳！苦死了！"
小狐狸吐着舌头，突然耳朵一竖："废物主人来了。"
林轩推门而入，竖瞳在阴影中泛着微光。
苏婉儿抬头："决定好了？"
她新生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淡金，是小狐狸血脉之力的残留。
"今晚出发。"
林轩将玉简放在桌上："青云门正在筹备百年大典，守备最松懈。"
小狐狸跳上他肩膀："本尊也——"
"你留下。"
"凭什么！"
林轩拎起它后颈，放到苏婉儿怀里："看着这女人，别让她再偷吃焚心丸。"
苏婉儿挑眉："你倒是学会使唤人了。"
她怀中的小狐狸突然安静下来，金瞳闪过一丝异样。
"喂......"
它用爪子扒拉林轩的衣袖："你的眼睛......"
林轩走到铜镜前，发现竖瞳已经扩散，几乎占据整个眼眶。更可怕的是，眼角开始浮现细小的银色纹路——
像狐狸的毛发。
"天狐契约的反噬。"
白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族之躯承载天狐之力，本就是逆天而行。"
她倚着门框，扔来一条青色缎带："暂时蒙上吧，青云门的人认得出这种特征。"
林轩系上缎带，在脑后打了个死结。
"值得吗？"
白术突然问："为了救非亲非故的叶清月？"
铜镜映出三人一狐的身影。林轩轻抚裁星剑，剑身星光流转：
"她救过我们。"
顿了顿，又补充："而且我有些事，必须当面问清楚。"
关于逆天珠。
关于母亲。
关于叶家与青云门、九幽殿的恩怨。
窗外，一只纸鹤穿过云海，落在白术手中。展开后只有四个血字：
**速离，有叛**
白术脸色骤变："走！现在就走！"
地面突然震动，远处传来护山大阵破碎的轰鸣。林轩的天狐听觉捕捉到无数破空声——
"至少三十个御剑者，半刻钟到药王谷。"
小狐狸炸毛："是九幽殿的血鸦卫！"
白术一脚踹开暗柜，露出后面的密道："直通山脚。记住，子时禁地见！"
她推着三人入内，自己却转身向外。
"你呢？"苏婉儿抓住她的手腕。
白术晃了晃腰间玉瓶："总得有人断后。"
密道关闭前，林轩最后看到的，是她捏碎九枚丹丸吞下的画面——
药王谷禁术，爆灵丹。
服之可短暂提升一个大境界，代价是经脉尽毁。
......
密道潮湿阴冷，小狐狸蹲在林轩肩头，尾巴不安地扫过他脖颈。
"那女人......会死吧？"
苏婉儿握紧银刀："药王谷的人，比你想的顽强。"
前方出现微光，出口到了。
拨开藤蔓的刹那，青云山巍峨的轮廓扑面而来。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白玉台阶直通山门，两侧插满绣着青云纹的旗帜。
百年大典的装饰。
林轩的缎带被山风吹起一角，露出底下完全变成兽瞳的眼睛。
"到了。"
他轻声说。
小狐狸突然竖起耳朵："有人！"
十丈外的古松后，转出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莫怀山。
老者衣衫褴褛，晶化已经蔓延到下巴。他手中提着盏将熄的青铜灯，灯油所剩无几。
"果然......等到了......"
他嘶哑地笑着，突然跪倒在地：
"少主......老奴......来复命了......"
灯焰"噗"地熄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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