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薇的哭声突然顿住,她猛地抬头,眼里还挂着泪,却淬着冷光:“换过又怎样?我爹死的时候,薄云封他爹就在现场!这信就算是假的,血债总要有人偿!”她突然扑向蓝归笙,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胳膊,“你母亲当年要是肯作证,我爹就不会被灭口!她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看着我成了没爹的孩子!”
蓝归笙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后腰撞在木箱角上,疼得倒抽冷气。她看着夏雨薇扭曲的脸,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雨薇的眼睛像小鹿,我若不护着,她会被这码头的浪吞了去。”原来母亲不是不作为,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仇人的女儿。
“放手!”薄云封伸手去拉,却被夏雨薇狠狠推开,伤臂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疼得额头冒汗,却硬是忍着没吭声,反手将蓝归笙揽到身后,“当年我父亲是去救人的,他被老鬼打晕在仓库,醒来时你父亲已经……”
“我不信!”夏雨薇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拍在地上,“这是我在老鬼茶馆墙缝里找到的!你爹和我爹勾肩搭背,手里还拿着走私的玉佛,这就是你说的‘救人’?”
照片边角磨损严重,却能看清两个年轻男人的脸。蓝归笙的心跳漏了一拍——照片背景里的航标灯,和母亲遗像背后画的星型标记位置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母亲说过,1998年的除夕,父亲曾在航标灯下等过一个人,却空等了整夜。
“那是圈套。”薄云封的声音发紧,“我父亲是为了收集证据才假意合作,那天他本想带你父亲去自首。”他弯腰去捡照片,手指刚碰到纸边,就被夏雨薇踩住手背。
“疼吗?”夏雨薇的声音发颤,脚下却更用力,“当年我爹被乱棍打的时候,比这疼一百倍!你父亲要是真心救人,怎么会让他死在仓库里?”
蓝归笙突然挣开薄云封的手,冲到两人中间:“够了!”她从木箱里翻出母亲的账本,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1998年除夕,我母亲在码头仓库外看到老鬼的人动手,她想冲进去,被我父亲死死拉住——他说不能让两个人都死在里面!”
夏雨薇的脚猛地松开。薄云封趁机抽回手,手背上的红痕里渗着血,他却只顾着将蓝归笙往身边带,指腹反复摩挲她撞红的后腰,像在确认她有没有事。
“我爹的尸体,是被扔到海里的。”夏雨薇的声音低得像耳语,“他们说他是畏罪自杀,可我知道不是……”她突然抓住蓝归笙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告诉我,我爹最后说什么了?我妈说他留了话给我,可她没来得及说就病死了……”
蓝归笙看着她眼里的绝望,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夏家小子说,让雨薇别记恨,好好活着……”
夏雨薇的眼泪突然决堤,她瘫坐在地上,手里的铜钥匙滚到薄云封脚边。薄云封弯腰去捡,却被她一把拍开:“别碰它!这钥匙沾着我爹的血!”
山雨突然大了起来,雨点砸在石屋顶上,像无数只手在敲打着门。薄云封脱下外套披在蓝归笙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药味。“先避雨。”他低声说,目光扫过夏雨薇颤抖的背影,终究没再说什么。
蓝归笙裹紧外套,看着地上纠缠的人影——仇人的女儿,爱人的秘密,母亲的苦衷,像一团解不开的绳,勒得她喘不过气。可当薄云封的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背时,她突然觉得,就算这绳再紧,只要他们还能这样牵着手,总有解开的那天。
雨势渐猛,石屋漏下的雨水在地面汇成细流,漫过那张旧照片。夏雨薇突然爬过去,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照片上的水渍,动作轻柔得不像刚才那个红着眼嘶吼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照片上年轻男人的脸,“我妈总说他是好人,是被人逼的……可所有人都骂他走私犯。”
薄云封靠在石壁上,伤臂搭在膝盖上,血珠顺着指尖滴进雨水里,晕开一朵朵细小的红。他看着夏雨薇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我父亲的日记里,记着你父亲想退出的事。他说要带你和你母亲去南方,开个小杂货店,再也不碰码头的事。”
夏雨薇的肩膀猛地一颤。
“他藏了批货想当本钱,”薄云封继续说,声音被雨声打湿,“就是蓝家当年被抢走的那批。他说等脱手了就走,没想到被老鬼发现了。”
蓝归笙突然想起母亲账本里夹着的便条,上面写着“夏货暂存,待其子成年归还”。原来母亲当年拦下那批货,不是为了占为己有,是想替夏雨薇的父亲守住最后的念想。
“我不信……”夏雨薇的声音发飘,却慢慢松开了攥着照片的手,“要是这样,我妈为什么临死前还攥着星型钥匙?她说这是能让我抬头做人的东西……”
“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蓝归笙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老鬼给的铜钥匙,放在她手心里,“他在每个仓库都藏了标记,想等你们母子安全了,就用这些证据换你们后半生安稳。”
夏雨薇看着掌心里的两把钥匙,突然捂住脸哭出声。哭声混着雨声,像积压了十几年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出口。
薄云封悄悄碰了碰蓝归笙的手肘,示意她往外走。两人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仍在抽泣的夏雨薇,从背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递过去:“这是你父亲当年托我母亲保管的,说等你十五岁生日给你。”
油纸包里是块星型长命锁,锁身上刻着“平安”二字。夏雨薇愣住了,泪水滴在锁上,晕开了上面的铜锈。
走到石屋外,雨丝打在脸上微凉。薄云封突然弯腰,用没受伤的手帮蓝归笙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像羽毛扫过心尖。“冷吗?”他问,眼里的担忧比雨雾还浓。
蓝归笙摇摇头,看着远处被雨雾笼罩的航标灯,突然笑了:“你说,暴风雨是不是快停了?”
薄云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航标灯的光在雨里明明灭灭,却始终没熄灭。他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雨的凉意:“嗯,快了。”
石屋里隐约传来夏雨薇压抑的哭声,混着远处隐约的警笛声。蓝归笙知道,有些恩怨或许还要纠缠一阵,但当薄云封的手指与她交扣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再深的泥沼,他们也能一起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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