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芍药,虞美人,多着呢。”
“你有喜欢的吗?”宁家小少爷又问。
满怀的一捧鲜花,电梯里眨眼便盈满了浓郁的香气。沈铎空不出手来,因此只弯腰轻轻碰了一记他的额头,低笑说:“有啊,我也喜欢玫瑰。”
大抵是因为内部的布置悉数遵照他喜好而设,宁予桐在适应云山苑这件事情上远没有沈铎想象的那样困难。他们自幼一同长大,他又曾在宁家借宿近两年,他们早已熟知对方的每一个习惯,因此同居对于宁予桐来说仿佛只是从半山换了一个地方那样简单,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开始学着去打点一个家,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家。
十六岁的宁家小少爷不会做饭,所以下厨房的重任自然由沈铎包揽。在住进云山苑的第二个晚上他们一起做了一顿饭,宁家小少爷打下手,拆虾线拌鸡蛋,动作笨拙,但好歹也有成果。他手上干着活儿,嘴里也没闲着,隔几分钟就要探头去帮沈铎试菜,呼呼吹气儿,还不住点头,直夸恋人的厨艺相较从前简直突飞猛进。
两碗蛋炒饭,一盅虾仁鱼片羹,还有宁家小少爷额外要求的一份浇汁豆腐,口味清淡,可都叫他吃了个干干净净,饭后还不忘消食,去书房给沈铎捣捣乱,最后又出来趴在水族箱前眯眼逗弄他的鱼。那模样,活像一只坏心眼儿的猫。
锅碗瓢盆的差事归了沈铎,他就负责修剪花枝,定时给水族箱里的小东西喂食儿,或者依据各自的需要将助理送来的书齐齐整整收进柜子里,再有空,就是去主卧琢磨琢磨那盏弯月般的落地灯到底放在哪个位置才合适。
这些都是顶轻松的活计,大多只需要随心而行,但起初先他有过顾虑,毕竟都六年了,他总觉得沈铎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改变,不过很意外的,从他们在云山苑的相处来看,不论从前现在,这个人似乎一直都是他记忆里那个样子,作息规律,会健身,不爱吃蛋糕那类的甜点,喝东西只要不加奶和糖精的苦咖啡,工作起来还和当年教他功课一样严肃正经。
但他开始戒烟了。这一点是宁予桐在家具送来的那天发现的,沙发之类的大件儿都是现成的,但书房里几个及腰的小立柜就得他们自己组装。沈铎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盒工具箱,坐在地板上挑螺丝还不忘高声喊,叫他随便找个能咬着的东西过来。
宁家小少爷找遍了整个公寓,最后从零食柜里给他扒拉出一根棒棒糖。
将就将就,他把糖果放进恋人的嘴里,拍着脸颊哄他,为什么要咬东西呀?
沈铎低头敲敲打打,答得很干脆,说,戒烟。
这回答倒叫宁予桐吃了一惊。
十七岁,或者更早,沈铎便已经会抽烟了,算算烟龄他也称得上是个老烟枪,要戒么,那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事情,一旦烟瘾上来又得不到纾解,人是会很烦躁的。
宁家小少爷蹲在他旁边帮忙,思来想去一肚子的话,但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