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家小少爷快被医院闷坏了,不配合的时候,这招几乎百试百灵。可保姆阿姨还在呢,他叫沈铎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去看,瞧见她还背对着他们在布菜,这才险险松了一口气。
趁人之危!他压低了声音,抬脚就踢。
只有十六岁的记忆,因此他便还是那个知羞的少年人。即使沈铎一再强调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连床都不知道上了几回,可他还是会在接吻的时候下意识抓紧他的袖口,时间一长,就连耳朵都通红滚烫,眼下有外人在,他怕是更加紧张了。
沈铎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记踢,松了手,正试图再谈条件,但小孩儿却跟不肯吃亏似的,拧着眉毛瞪人,随后冷不丁就朝他扑了过来。
动作突然,沈铎下意识举高白瓷碗的时候他便已经撑着小桌板靠近了,龇着一口小白牙,也不知道是想亲他还是咬他。沈铎在刹那间愣神,但或许是过于着急的缘故,小孩儿还没来得及贴近嘴唇就先撞到了他的脸颊上。
一记闷哼,等人坐回去,沈铎便看见他捂着鼻梁冒泪花儿,虾米一样蜷了,哎哟哎哟直叫疼。
他当即失笑,放了碗,抽了纸巾要帮他拭眼泪,可刚伸过去就被打了一记手背。
你弄疼我了!他红着眼眶控诉。
哎,沈铎笑眯了眼睛,讲点道理好不好?是你自己要亲我的。
宁家小少爷揉着鼻梁甩他眼刀:还笑!
十六岁的小少年,心气儿高着呢,是万万不能取笑的。
听见动静的保姆阿姨转了身,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端着小碟子楞楞看着他们拌嘴,等沈铎招手了,才连忙把菜递了上去。
伺候将近四个月,她隐约晓得一直待在病房照顾的这一位亦是正经的少爷家,尽管不得老太太的欢心,但主顾却非常喜欢他。她不敢多问他们两个的关系,只知道那年轻人比主顾大几岁,生得英俊,仪表堂堂,但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不大好接近。他在病房的多数时间里都表现得阴郁寡言,也就是自家小少爷醒来后才有了笑容,可这么久了,她还是头一回见他笑得这样畅快。
大抵感情真的好,她想,唯独感情好,相处起来才这样真挚。
食膳照补,大价钱的进口药流水一样过账,由身及心,宁家小少爷都得到了最细致的照顾。颈间那道曾经引致大出血的伤口只留下一条细长的痕迹了,他的右手在张合时也不再感到吃力,腿伤亦是,他能走得很稳当了,因此更经常叫人陪他下楼到小花园里散步,要是陪着他的人是老太太,他就会顺手捎上一本书,等走累了便坐在长椅上捧着看,也读给母亲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