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麻烦有多麻烦,哪里是那么容易适应出国生活的人。
从进门以来沈铎不止一次想开口求他留下,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既然知道独身生活对于宁予桐并不容易,那么这六年他离开家族的庇护,在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沈铎更说不出话了。他没资格。
宁予桐被他搂紧却不安分,仍旧一门心思要摆弄他的素圈,只是沈铎僵着手臂不肯配合,他费了许久的功夫才将他的手指挽起,就势举到唇边,轻轻亲了一记那枚光泽莹亮的物事。
“回去吧,”他偏头盯住沈铎回避的视线,叹息说:“我要走啦。”
无论舍不舍得,宁予桐的离开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入夜后他们将保姆阿姨留下来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沈铎动筷的次数寥寥,倒是餐桌另一端的宁予桐却显得食欲极佳,自顾自吃完半碗米饭,睡袍下两条细腿晃来荡去的,一面鼓着腮帮子呼呼吹热汤一面朝沈铎笑,笑得一脸没良心的模样叫沈铎临走时只觉得进退两难,本来就迈不动脚了,听见身后的道别,更加不敢回头看。
最先遭到迁怒的人无疑是公司的秘书。
一场度假使得上司冷漠严苛的态度变本加厉,谈判僵持要骂,企划案推迟要发火,就连不属于她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也能拿出来挑错处,一场晨会训得她灰头土脸颜面尽失,不知道该找谁去叫屈。
亲信都如此对待,公司上下一时间更是提心吊胆。秘书不得已去求助沈煜钦身边与她有私交的万能助理,得了消息却更加难以置信,暗地里腹诽上司简直莫名至极,从国内到欧洲往返至多两张机票,可他那心烦意乱的样子似乎横亘在他和宁家小少爷之间的并不是来去几千公里的距离,而是他自始至终都无法跨越的一道坎。
她哪里知道那真的是上司无法跨越的一道坎。
有意无意,总归是这样没了联系。
三月中旬,宁予桐按照约定动身前往法国,家里的远亲居住在南部一处偏僻的小镇,道路两旁是宽阔起伏的草场,春季花枝也开得繁盛,只可惜前来吊唁到底不比休假轻松,复杂的人际往来很快让小少爷丧失了欣赏景致的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