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深处，走在最前面的流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往后退。
一部分人大叫之后撒腿就跑，完全不敢久留。
丛林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令人毛骨悚然。
待人群散开之后，吴眠终于看清前方的情况。
有几道黑影在大树之间一闪而过，竟然看不到脚，像是飘在空中，十分轻盈。
吴眠拍了拍苗苗的小手，示意她别怕。
刚才黑影飘过去太快，他来不及看清，没有做过多解释。
为首之人没有理会逃跑的流民，双手紧握锄头，咽了口唾沫，继续前进。
流民穷怕了，宁愿被鬼吓死，也不愿被饿死。
最先进去的人，听说已经卖掉手中的金子，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这种致命的诱惑，让他们无法停止前进的脚步。
大部分人都选择继续前进，吴眠三人紧跟其后。
行走一段距离，视野开始变得模糊，能见度降低。
丛林中的雾气终年不散，如同被覆盖一层灰白的纱幔，笼罩整片大地。
走在后方之人，只能看到前方之人的上半身，跟刚才碰到的鬼影如出一辙。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看到的并不是鬼，是雾气过低挡住那些人的腿部。
让人误以为他们飘在空中，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公子，我看那几个鬼影应该有意而为之，目的是吓退我们。”
“巫王不是要吸引很多流民进山吗，为何命人装神弄鬼，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汪伦有些不解，刚才的确被吓一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深夜那就另当别论，能跑则跑。
“那些装神弄鬼之人，要么是流民所为，要么是官府所为。”
“你想想，越多的人进入深山，自己挖到金子的概率是不是就越低了。”
“常大人为阻止流民进山，也只能出此下策劝退一部分人。”
“人都会趋利避害，才有我们进入深山时看到的场景。”
吴眠边解释边观察周围的环境，。
入深山之后，每时每刻都要保持警惕。
地上松软的泥土有些黏鞋子，越走鞋子越重，沾到的泥土越多。
目之所及，全是枯枝烂叶，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朽的味道。
三人都是老油条，前方之人踩过的地方，他们才会去踩。
这种地方最怕就是陷入沼泽，根本不会有人救你。
越往深处，光线越暗，吴眠神情微变。
“不对劲儿，我们一路进来并没有看到土坑。”
“附近连零散的流民都没有，人都去哪了？”
吴眠的提醒让两人放缓脚步。
就在这时，四周有东西正在朝他们包围过来。
未知的环境总让人莫名的害怕，众人快速靠拢在一起。
雾中传来的“沙沙”声越来越近，众人越来越紧张。
很快，始作俑者就透过浓雾出现在众人面前，同样是一群流民。
在场之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同时脸上有些怒意，没事包围他们干嘛？
为首的流民大声呵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这是何意？”
“我等有几十人，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后果。”
包围而来之人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其中一名粗布麻衣的络腮胡走了出来。
他目光平淡的扫视众人，声音如闷雷般在耳边炸响。
“诸位，我等都是流民，九死一生不外乎为了一口饭。”
“之前进入的那些人，都组成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要你们加入联盟，无论谁挖到金子，都要共享给所有人。”
“同意，你们就跟我们走，不同意，尔等就请回。”
听到络腮胡的话，大家都陷入犹豫之色。
组成联盟，有利有弊。
好处是能够不劳而获，坏处是不能一夜暴富。
正如络腮胡所言，大家进来都是求财，得多得少全凭运气。
这么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能挖到金子。
不如抱团取暖，有人挖到金子之后，哪怕平分一点，也不用再过三天饿九顿的日子。
这群流民各抒己见，讨论许久之后终于得出结果。
“好，我等同意，请壮士带路。”
壮汉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在他的带领下，往另一处方向行去。
路途中，偶尔能听到不知名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地上爬行。
吴眠注意到一个小型湖泊。
湖泊对岸被浓雾覆盖，看不清对岸是什么情况。
倒是这湖泊之中，有一道巨大的虚影在游动，跟随众人一段距离又消失不见。
他见众人没注意到湖中的情况，也就没做出头鸟。
就在湖泊将要离开吴眠视线的时候，他看到湖面冒出几个大水泡。
湖中应该有个庞然大物，他在内心呐喊，“要是有鱼竿就好了，把它钓上来。”
众人行至天黑，除了吴眠三人在后方闲聊，愣是没人说话。气氛压抑到极点。
“小哥哥，天都快黑了，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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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为什么都不说话，乌骓怎么不见了？”
吴眠嘴里叼着草根，没有回答苗苗的问题，因为已经抵达目的地。
这里聚集着上千流民，分成好几个阵营。
每个阵营最前方都有一个石台。
石台上皆是身穿劲装的大汉在慷慨陈词。
他扫视一眼四周的环境，发现不远处有山涧，水底沉着许多白骨。
周围的藤蔓如巨蛇缭绕在树干上，上面挂着干瘪的果实，形似缩小的人头。
他们一行人被带到最中间的阵营。
三人刚坐下，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道闷雷般的声音。
“新来的诸位兄弟，欢迎你们远道而来，加入这个大联盟。”
“外面的世界抛弃了你们，但哀牢山会赐予你们新生。”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看这些是什么……”
大汉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将其打开，里面全是金子。
石台下的流民全都躁动起来，恨不得想要冲上去抢夺。
他们不远千里而来，不就是为了这些金子吗，怎能不心动。
然而没有人轻举妄动，大汉曾说，这是集体的东西。
谁抢了，整个阵营的金子都会被其余阵营吞没，没人敢惹众怒。
“这是哀牢山的馈赠，那些阻止你们入山之人，罪该万死。”
“现在，随我一起推翻他们的压迫……”
那名大汉猛的指向吴眠等人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聚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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