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刀

第15章 多余恨(1 / 1)

姜北飞在半空,这次心中已不再害怕。

只是强风骤雨,让他难以回头再看一眼。

飞剑如星落。

不知多久,地动天摇。

一道道雪白如雷霆骤降,将天空衬得宛如白昼。

暴雨时而似被斩断跟脚,骤热停歇,时而如天河倾覆,悬河注水。

大地呜鸣,天崩地裂。

一刹那仿若大道聆音响起,天地蓦然停滞。

忽而又猛地快速流转。

四面八方、天上地下,仿佛亮起无数轮明月,一闪之间又陷入绝对沉寂。

不多时一道烈阳自大地升起,驱散狂风骤雨。

烈阳炽烈绽放,稍纵即逝。

天上月正明。

不多时,天地颠倒,天空飞沙走石,一座座大山‘从地上降落’砸向空中。

姜北仿若回到了年少时的家乡。

母亲的身影仿佛出现在了那铺天盖地的暴风之中。

小小的绝望种子生根发芽。

……

姜北跪在那长满杂草的院墙外。

脑袋埋在泥水里。

脸上水花不断凝聚滴落。

“求老先生出手相救!”

说完一句,便将脑袋猛砸入泥水之中。

“求老先生出手相救!”

又是猛一砸。

如此往复,不知多久。

天摇地动,雷霆暴走。

小镇漆黑一片,无一处灯火,便是小儿也于此刻止啼。

大山落回地面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震得人耳膜嘶鸣。

姜北喉咙早已嘶哑,却仍旧不管不顾地呐喊着。

直到又是猛然一磕,头重脚轻之下意识便要离体飞走。

那一句‘求老先生出手相救’姜北不知道有没有喊出口。

面前红漆大门开门的声音宛如天籁响起。

姜北抬头。

陈姓老人抬头望着远处。

老人一身青衣无风自动,万般飞沙泥泞不侵其身。

花白稀疏的长发身后飘荡。

身体笔直,双手负后。

“这是他的劫难,是他年轻时犯下大错的回响。”

“你不必再浪费力气,明日太阳升起之前老夫不会出手。”

姜北心底蓦然升起一股狠戾。

坚定地站起身,手握长剑便朝那天崩地裂的中心不顾一切狂奔而去。

“我所珍视的东西,不会再放手!”

“若我的人生注定要充满遗憾,不如就让我一个人成为遗憾。”

姜北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恶意不再压抑,疯狂喷涌着。

一脚蹬地,双手持剑飞身扑向那泥泞的旋涡。

在无人注意的朱红大门内,老人的身形一瞬消失不见。

下一瞬,又回到了原地,手中托着昏迷的少年。

“像你这样的人啊,一定好好好地活着,活得越久越好。”

“老头子老了,能做的事不多了……”

……

姜北从噩梦中苏醒的时候。

率先看到的是一具残破不堪、骨头宛如东拼西凑、森森白骨四处显露的‘尸体’。

但是陈姓老人将其称之为梁垣。

陈老头找来一件黑色披风,将这具梁垣包了个严实。

随即取出一粒陈旧的丹丸从这具梁垣裸露着白骨和牙齿的下颌塞了进去。

姜北呆呆看着这些。

仿佛还在梦里。

陈老头做完这些,自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如果他醒了,告诉他,老子是他大师兄。”

“告诉他,虽然他又蠢又鲁莽,但是大师兄总体很满意。”

老人说完,在地上轻轻一跺脚。

只见老人一头白发纷纷掉落,随后青丝宛如禾稻见雨疯长,脸上皱纹纷纷绷直消失,斑纹转瞬淡化,无影无踪。

“对了,老子姓陈名之阳,小子记住了。”

“老子等了不知道是一千年还是两千年了,这份委托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将来我们还会再见,道谢的话,到时候再说。”

“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的话…”

“逃命去吧,往中洲方向逃去,若是运气好在西边大山深处遇到一位高人,便是性命无忧了。”

陈之阳说完便随风消散而去。

姜北用力拍了拍脸,并不是梦。

随后朝着老人离去的方向深深弯腰。

接着便是背着梁垣,拉开门便朝西方奔去。

跑了好久,路上遇到一老人赶马背货。

便随手摸了一大把银子递给老人。

在老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货物扯下,将梁垣放了上去。

……

回音观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日光洒下,水汽朦胧蒸腾而起,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腥味。

雄伟大殿已然不见。

四周阁楼同样消失无踪。

只留下一处一眼望不到头的泥坑。

像是被天外飞星砸中。

秦宽身体残破不堪,身上的大半肌肤连同许多骨头化作齑粉。

头发散乱着,脸上血肉模糊却又面无表情。

四处找寻了许久之后才寻到了同样身体残破的两名同伴。

三人艰难盘坐下来,取出一粒粒丹丸塞入口中。

声音嘶哑,如同手指挠过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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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狗不见了,应该是有人救了他,那人并未对我等出手,要么修为不够强,要么便是不管我等之间恩怨。”

“他必须要死!我等这辈子不顾一切走到今天,为的也仅是如此。”

离道人少了半个手掌,睁开满是复仇怒火的眼睛。

痛恨道:“只可惜那‘东西’打到一半消失了,不然何至于付出如此代价却还让他跑了!”

秦宽冷笑道:“无妨,我找到些许梁狗的血肉,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找到他!”

“那‘东西’十分古怪,应是与梁狗手中的法刀产生了某种联系,最后关头似是收手了。”

“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年的谋划,终究没能彻底驯服那东西。”

“不愧是‘唯一’!”

艮道人疑惑道:“这东西能被我们夺来,并且梁狗将死也没能将那人引来,莫非那人果然陨落了?”

秦宽面无表情道:“不知道,梁狗那位师父来历神秘,修为通天,据说仅是提起他的名讳都会被其察觉,如此大人物,实在想不到为何沉寂了那么久。”

“不管那位是死是活,我等不要提及便是,那人最讲因果,昨夜不曾现身,此后也必定不会阻拦就是了。”

两位道人闭目调息,不再言语。

却见秦宽神色阴沉如水,死死盯着远处一道朦胧身影。

“竟然将救苦行者引来了!”

两位道人闻言大惊,急忙睁眼顺着秦宽的目光所向之处望去。

一道人影像是藏于深水,朦朦胧胧,不可见其真容。

既看不出身材特征,也分不清到底是男是女、年轻还是苍老。

只是不停在四周游荡,寻找着一个个幸存之人。

大多是些昨日赶来的商贩、旅人,躲得远了,竟也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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