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雨丝如帘，孙常在的裙角已被雨水浸透，在青砖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

不一会儿，孙常在携着贴身侍女扶梅踏雨而来，裙摆沾着点点湿痕。

浣碧眼疾手快，上前接过扶梅手中半旧的油纸伞，垂首退至暖阁角落，廊下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妹妹快喝些热的暖暖身子”她接过甄嬛递来的热茶，眼睛盯着浣碧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良久才敛眸掩去神色。

“姐姐找我来可是为沈姐姐之事？”孙常在抬眸，恰好捕捉到甄嬛眼中一闪而过的焦灼。

甄嬛执壶的手微微一顿，茶汤在白瓷盏中漾开涟漪：“正是为此事相求。”

“姐姐这是说什么话？”孙常在倏然绽开笑颜，眉眼弯成新月，“你我之间何须用'求'字？”

甄嬛从袖中取出信件，素白信笺上“沈父亲启”四字墨迹犹新。她将信轻轻推至孙常在面前，腕间玉镯与檀木案几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声。

孙常在的目光落在信笺上，指尖微微蜷缩——那是送往济州沈家的急件，可甄嬛竟连个使唤的宫人都不愿派，偏要绕开六宫耳目寻她。

“妹妹肯帮这个忙么？”甄嬛将信笺推近半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孙常在的表情。

孙常在望着她鬓边那支赤金步摇轻轻晃动，忽然想起上次在勤政殿外，甄嬛可是随手赏了苏培盛和小夏子不少好东西，如今用着她孙家在京中的暗线递信，却连掂银子都无？

忽然想起昨日清凉殿中，华贵妃漫不经心赏赐宫人时的模样。同样是差遣人办事，那位倒是明码标价...

“姐姐这话说得生分了。”孙常在垂眸掩去眼底讽意，指尖划过信笺上“沈自山亲启”的字样，“只是……”

她故意拖长声调，“这个月妹妹刚托人送了家书出去。”抬起水盈盈的眸子，“怕是...不好再劳烦了。”

殿外雨声渐急，一道闪电劈开昏暗的天色。刹那间，孙常在看清了甄嬛眼底的错愕——这位向来八面玲珑的菀贵人，竟真以为仅凭几句姐妹情深就能差使她奔走？

甄嬛微微一怔，随即笑意更深：“妹妹说的是，是姐姐考虑不周了。”

她收回信笺，指尖在信封上轻轻摩挲，“只是眉姐姐如今处境艰难...”

孙常在垂眸掩去眼中的讥诮。她太了解甄嬛这般姿态——看似放低身段，实则字字诛心。

若她今日不接这差事，明日宫中便会传她孙常在薄情寡义，见死不救。

“姐姐误会了。”孙常在忽然抬眸，眼中泛起盈盈水光，“妹妹不是不愿帮忙，只是...”她压低声音，“听闻内务府近来查得紧，况且谁人不知我们——姐、妹、情、深”

窗外的雨声忽然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琉璃瓦上。甄嬛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没想到孙常在竟搬出这般冠冕堂皇的借口。

“不过...”孙常在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荷包，“这是妹妹从家中带来的信物。若姐姐实在着急，不如让菊青去找我表兄？他在御前当差，进出宫门便宜些。”

甄嬛看着那个绣着缠枝纹的荷包，心中警铃大作。孙常在这是要她的人直接与外臣接触？若事发，罪责可全在她甄嬛头上。

“妹妹有心了。”甄嬛不动声色地将荷包推回，“既然如此，不如...”

“哎呀！”孙常在突然惊呼，茶盏被打翻，茶水泼湿了半边信笺。

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眼中却闪过一丝嘲讽，连她这般虚情假意的人都知道早早的托人去信沈家，如今才想到沈眉庄怕是刘成业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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