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结束,众人乘坐无头马车,回到了狼桃的王女府邸。
就在凌天与苏媚儿正准备返回客房时。
狼桃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跟我去一个地方。”
老管家灰牙在前引路。
在穿过一条极长的回廊后。
众人最终停在一扇巨大的黑曜石门前。
狼桃双手掐诀,鎏金门环上盘踞的狼首图腾突然睁开冰蓝双眸。
随即,巨大门扉缓缓开启。
“嗡——”
七盏悬浮的水晶灯瞬间点燃,幽蓝火焰摇曳,映亮了前方空间。
凌天瞳孔微缩——这里竟是狼桃的寝殿!
寝殿的地面是一整块红血石。
其上精心雕琢出了一幅血狼围猎图,繁复而肃杀。
图中每匹血狼的眼珠,都镶嵌着幽幽发光的宝石。
苏媚儿下意识抬脚想踏入。
“小心。”
狼桃伸手拦住她。
“这里布下了百刃阵。”
只见狼桃双手快速掐动印诀。
一道红光如闪电般掠过地面。
无形的杀阵气息瞬间消散。
凌天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冷香。
那香气里,还混杂着硝石与血晶特有的凛冽味道。
他的目光扫过墙壁。
整面墙壁由玄铁铸造,墙上悬挂着七柄战斧,形制各异,煞气逼人。
每一把的斧刃都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星图洒落的破碎光点。
“这些,是我母亲斩杀过叛将的武器。”
狼桃的声音很轻,带着冰冷的骄傲。
她的指尖抚过其中一柄战斧斧柄上镶嵌的紫髓晶。
“她总说,敌人的血,才是最好的装饰。”
狼桃又抬手指向华丽的穹顶。
“这片星图穹顶,是母后三百岁生辰时,父王为她打造的。”
她指尖轻轻一弹。
穹顶上九千颗暗夜水晶光芒流转,瞬间变幻出冬日狩猎的场景。
无数冰晶折射的光斑中,幼年狼桃弯弓搭箭,射落雪鹰的残影一闪而过。
“每一颗水晶里,都封印着一只北境特有的极光蝶。”
凌天和苏媚儿跟随着狼桃的脚步,缓缓走入寝殿深处。
一幅巨大的画像,悬挂在玄铁墙壁的正中央,瞬间吸引了二人目光。
“啪!”
狼桃打了个响指。
边上的血玉烛台瞬间自燃,迸发出幽蓝的火焰。
跳跃的火光,在画像表面荡漾开一层层涟漪。
画中那位身着银灰色裘袍的贵妇,裘袍边缘竟飘落下来几片真实的雪絮。
雪絮在空中飞舞,然后融化。
“这就是我的母后。”
狼桃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指尖拂过画框边缘的冰裂纹。
那些细密的纹路,竟随着她的触摸,缓缓生长出细小的蓝铃花纹。
“她眉间的永冻冰魄,取自北境最深的极渊。”
苏媚儿好奇地凑近细看。
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这耳坠里的萤火虫......是活的?”
话音未落。
其中某只萤火虫,猛地撞向画布。
在贵妇裘袍的褶皱深处,映出一个米粒大小的光斑。
"三百年前封印的雪魂萤。"狼桃轻声道。
随即,她伸出手指,对着那光斑轻轻一弹。
光斑如同碎裂的琉璃,消散无形。
“母后当年为护我突围,用自己的本命精血,喂养了它们整整三天三夜。”
话音落下,画布突然无风自动。
贵妇怀里抱着的血狼幼崽,发出一声低呜,跃出了画框!
化作实体,温顺地在狼桃脚边磨蹭着。
狼桃单膝跪地,轻轻抚摸着血狼幼崽柔顺的皮毛。
凌天此时看见了她微微颤抖的睫毛。
“当时,画师为母后绘制这幅画像时......”狼桃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才刚学会化形。”
此时,苏媚儿的目光落在画中贵妇腰间的一块玉佩上。
“这玉佩上面的裂痕......是故意画上去的吗?”
画中玉佩表面蛛网状的裂痕中,隐约可见跳动的赤色流光。
“那是父王送给母后的定情信物。”
狼桃摊开手掌。
她的掌心,赫然出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残破玉佩。
“母后死后,这块玉佩,曾替我挡下过致命一击。”
就在此时,血玉烛台的烛火突然熄灭。
小血狼发出一声不舍的低呜,化作一道红光,重新没入了画中。
狼桃站起身,走到画像旁边,握住其中一盏熄灭的烛台。
用力向上一抬。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声响起。
画像下方的地面,缓缓打开了一个甬道入口,通往地下。
“跟紧我。”
狼桃率先踏入甬道。
暗红色的神秘咒文,自她足底亮起,并迅速向下蔓延。
众人紧随其后,跟着踏上了冰阶。
幽深的甬道两侧墙壁上,凝结着厚厚的冰霜。
凌天每呼吸一次,都能看见呼出的白雾里,闪烁着细碎的晶芒。
他下意识伸手触碰了一下布满霜花的墙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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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冰棱瞬间在他指尖凝结。
“这些不是普通的寒气......”
凌天话音未落。
墙体内部,突然浮现出数百张扭曲、痛苦的脸!
那些被冻结在玄冰中的灵魂,正无声地朝着众人的方向咆哮、嘶吼!
“都是叛徒。”
狼桃的语气冰冷,她抬手,随意地扫过冰冷的墙面。
冰层深处,那些扭曲的人脸旁,顿时绽放出朵朵猩红色的曼陀罗冰花。
“我亲手将他们砌进了这条甬道,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
当最后一朵冰花在苏媚儿的裙摆边绽放时,众人终于抵达了甬道尽头。
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众人面前。
狼桃并指为刃,割破自己的掌心。
随即,将淌血的手掌,按在门环处的狼首浮雕上。
温热的血液,顺着门扉上雕刻的符咒沟槽,缓缓流入门内。
“嗷呜——!”
一声狼嚎,响彻了整座地宫。
门缝中渗出的极寒之气,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了实体化的狼群。
这些通体透明的守护兽朝着狼桃低伏身躯,然后化作冰尘消散。
“咔哒......”
厚重的青铜门扉,发出沉闷的声响,缓缓向内开启。
一股极寒风暴扑面而来。
众人身上,瞬间覆盖了一层白霜!
密室中央。
一具巨大的万年玄冰棺,正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的光芒。
棺盖表面,流转着一层如同液态火焰般的太阳精金。
冰棺四周,悬浮着整整八十一颗拳头大小的冰魄珠。
每一颗珠子内部,都清晰地映照着狼桃不同年龄段的影像,从婴儿到成女。
狼桃一步步走向冰棺,她的脚步异常沉重。
滚烫的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滴落在冰冷的棺椁表面。
“嗡!”
那八十一颗冰魄珠,突然开始了逆时针的旋转!
它们在空中投射出幻象——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温柔地抱着一个婴孩,哼唱着古老的安眠曲。
“母后......我好想你......”
狼桃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她缓缓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拂去冰棺表面上新凝结的霜花。
透过玄冰,可以看到棺中静静躺着的女子。
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握着一簇永不凋零的冰雕蓝铃花。
凌天注意到,每一片花瓣上,都镌刻着微缩的守护阵法符文。
“啪嗒。”
一滴泪水,再次滴落在冰棺上的瞬间。
密室内,突然响起一阵空灵的铃音。
只见那颗泪珠并未被冻结。
反而化作了一个暖金色的光点,缓缓升起。
光点在虚空中飞舞,渐渐勾勒出一位贵妇的轮廓。
苏媚儿猛地抓紧了凌天的衣袖,眼中满是震惊——
那个由光点凝聚成的女子,眼角处,竟有着一颗和狼桃一模一样的泪痣!
贵妇虚影缓缓伸出手。
她掌中流淌着点点星砂,轻柔地抚摸在狼桃的发间。
“我的......小蔷薇......”
贵妇的声音传来,仿佛裹挟着万载冰雪。
而在狼桃耳中,这声音却比太阳光热更加温暖人心。
狼桃颤抖着伸出手,指尖穿过了母亲半透明的裙摆。
“母亲......”
只见贵妇发间的蓝铃花饰品,突然轻轻坠落。
落在狼桃掌心,重新凝成了一条冰晶项链。
“七岁生辰那日,你偷偷躲在兵器库里哭,就想要这条项链。”
狼桃再也无法控制,泪水狂涌而出!
她攥紧了冰晶项链,锋利的棱角刺破了她的手掌却不自知。
鲜红的血珠并未滴落,反而悬浮而起,缓缓融入了母亲虚影的心口位置。
“你呀......总是把自己绷得太紧。”
贵妇的声音里充满了怜爱。
狼桃颤抖着,想要伸手去触摸母亲的脸庞。
却只握住了一把流转的星光,什么也抓不住。
贵妇那半透明的手,温柔地抚摸着狼桃的头顶。
“相比于复仇,母后更希望......你能自由快乐地活着。”
贵妇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化作了温暖的光雨。
每一滴光雨落下,都映照出狼桃婴孩时期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画面。
"你出生那日,极光铺满北境三千里——那才是你该追的光芒。"
话音落下。
她握住了狼桃那只紧握着的右手。
战纹密布的手掌在星光沐浴中,重新恢复了少女应有的柔荑。
贵妇的虚影此刻缓缓转向凌天,目光温和而感激。
“年轻的孩子,谢谢你......让我的小蔷薇,有了可以并肩的朋友。”
苏媚儿突然感觉到,自己发间的鲛珠正在微微发热。
那些飘散在空中的星光,竟有一部分向她汇聚而来。
“母后......”
狼桃再也支撑不住,哭着扑进了母亲虚影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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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凌天看见,贵妇的裙摆,正在一点点地消散,化作了漫天飞舞的星砂。
当最后一粒星光即将消逝。
贵妇无声的唇语,清晰地在狼桃的识海中响起:
“母后......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与温暖。”
这句最后的耳语化作星风。
狼桃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却只握住了一片蓝铃花瓣。
狼桃缓缓起身。
这一刻,玄冰棺中簇拥的无数蓝铃花,竟齐刷刷调转方向,幽蓝花蕊尽数朝向了凌天!
她抬手,将一片沾染自己鲜血的贴身软甲碎片,按在冰冷的棺椁表面。
碎片触及之处,原本静谧流淌的太阳精金纹路,如同被注入岩浆,瞬间腾起刺目的红色光芒!
“以母亲的永眠之地起誓。”
狼桃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不论最终死斗结果如何,从今往后,我狼桃,都将是你最坚实的盟友!”
话音落。
狼桃第一次主动地向凌天伸出了右手。
她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极淡,却真实无比的微笑。
“你的朋友,狼桃。”
凌天看着她眼底映出的真诚,以及那抹郑重,同样伸出了手。
“你的朋友,凌天!”
两只手,紧紧相握。
誓约,于此达成!
冰冷的雾气中,幻化出一个奇异的图腾——两朵相互依偎、旋转绽放的血色蔷薇。
“朋友这个词......”
狼桃沾染着血渍的唇角,微微扬起。
“在我这里,比王座,更沉重。”
凌天刚想说些什么。
冰棺之中,悠悠飘出了一朵晶莹剔透的蓝铃花。
它如同拥有生命般,准确地落在了凌天染血的臂甲之上。
这是来自亡者的祝福。
凌天低头,凝视着臂甲上那朵纤尘不染的蓝铃花纹。
花瓣轻盈,仿佛凝聚了玄冰棺内所有的静谧与哀伤。
“看来,母后也认可了你。”
狼桃的声音,带着一丝释然。
凌天抬手,小心翼翼地拂过蓝铃花纹,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沉重的祝福。
狼桃微微颔首,收回了按在棺椁上的手。
赤红的精金纹路渐渐冷却,恢复了原本的色泽。
随即,冰雾重新弥漫,将玄冰棺再次笼罩。
当凌天与苏媚儿随狼桃重返地面寝殿时。
一直等候在外的老管家灰牙,抬头望向穹顶时,眼神震惊!
那片由九千颗暗夜水晶构成的浩瀚星图,不知何时,已然改变。
原本象征孤傲与决绝的血色蔷薇星相旁,此刻,竟多了一条蜿蜒盘踞的赤金炎龙星轨!
而王女梳妆台上的玄铁蔷薇。
不知何时,竟绽放出了一朵朵幽蓝色的冰晶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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