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介

第216章 玉格手环(1 / 1)

郑元昌在格子间里熬了整整七年,依旧是个不起眼的螺丝钉。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领导随口丢过来的、像乱麻一样的电子表格,捋得清清楚楚,再配上几个漂亮图表,按时交差。除此之外,他那点薪水,除去房租、水电、通勤和填饱肚子,剩下的连场像样的电影都显得奢侈。他办公室的隔板对面,坐着他暗恋已久的王璐。王璐身上总带着若有似无的清香,每次从郑元昌身边走过,那缕气息总让他心神不宁,可王璐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从未真正映出过他的影子。

这天下午,郑元昌照例在拥挤的地铁里被挤成了沙丁鱼罐头。车厢闷热浑浊的空气几乎凝滞,各种汗味、廉价香水味、食物残留的气味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他疲惫地靠在门边的角落,随着车厢的晃动,手腕上那只戴了多年的廉价玉镯,不经意间重重磕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啪”的一声脆响,裂痕瞬间爬满了黯淡的镯身,碎成了好几段,掉落在脚下。

“哎哟!”郑元昌心疼地低呼,赶紧弯腰去捡。玉虽不值钱,好歹也是奶奶留下的念想。旁边一个穿着洗得发白、式样古怪的灰色中式褂子的老头,也慢悠悠地弯腰,帮他拾起最大的一块碎片。老头的手瘦长而稳定,指甲修剪得异常整齐干净。

“年轻人,缘分尽了,不必强求。”老头的声音平和得像深秋的潭水,他把那块温润的残玉递还给郑元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心有所执,未必是福。不如…随它去吧。” 说完,老头竟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摸出个东西,塞进郑元昌手里。

郑元昌低头一看,是个暗沉沉的金属手环,非金非铁,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沉甸感,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几个极其细小的、他不认识的古字,像是某种失传的铭文,深深嵌入金属内部,不凑近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

“这是?”郑元昌愕然抬头。

“戴着吧,或许…有点小用处。”老头摆摆手,脸上皱纹舒展,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仿佛看透世事的笑容,随即在下一站拥挤的人潮中,如一滴水融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郑元昌捏着那枚冰冷的手环,愣在原地,直到地铁门关上的警示音尖锐响起,他才如梦初醒,下意识地将手环套在了自己右手手腕上。那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的刹那,似乎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电流感,瞬间流遍全身,让他打了个激灵,随即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个错觉。

第二天上班,郑元昌像往常一样对着电脑,准备处理市场部新发来的、堆积如山的数据分析需求。隔壁工位的老赵凑过来,愁眉苦脸地抱怨:“小郑,你瞅瞅这堆破数据,张总下午就要看初步分析,可这原始数据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前后矛盾,缺项漏项一大堆!这不得加班到后半夜啊?我家那小子今天还发烧呢…”

郑元昌听着老赵的絮叨,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屏幕上那些混乱的表格。就在他盯着那些杂乱无章的数字和文字时,一股奇异的感觉骤然升起——仿佛那冰冷的金属手环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顺着腕部蔓延至大脑。眼前屏幕上那些杂乱跳跃的数字和文字,瞬间如同被施了魔法,自动开始了高速的排列、筛选、归类!复杂的逻辑关系、潜在的错误、缺失的数据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脉络,直接在他脑海中呈现出来,思维变得无比迅捷锐利。

“老赵,”郑元昌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笃定,“你把第三季度客户投诉记录和后台操作日志对一下,问题出在系统自动派单的算法冲突上。重点查8月15号到22号那批新接入的客户数据,源头录入格式就不统一,导致后面全乱了。”

老赵瞪大了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郑元昌:“啥?你…你连原始数据包都还没解压完吧?你怎么知道?”

郑元昌自己也懵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那个毫不起眼的金属环,一股隐秘的狂喜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他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咳,瞎猜的,瞎猜的!你赶紧按这个方向查查,说不定能省点功夫。”

老赵将信将疑地操作起来。不到半小时,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变了调:“神了!小郑!真让你蒙对了!就是那批新客户数据格式的问题!全对上了!” 整个办公室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郑元昌只觉得手腕上的玉格似乎又轻轻一振,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意。

这仅仅是开始。郑元昌发现,只要自己集中精神,将意念投向某个具体的问题或目标,手腕上的玉格便会回应以微弱的震动或清凉感。随之而来的,是思维的极度清晰和敏锐,仿佛世界的运行逻辑在他眼前层层剥开,纤毫毕现。

他需要查找一份遗忘在某个古老服务器角落的合同附件,念头刚起,一串精确到文件夹层级的服务器路径就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部门里最棘手的“钉子户”客户一直拒绝续约,郑元昌只是在茶水间“偶遇”对方时,随意聊了几句天气和对方儿子刚得的足球赛奖杯,接着话锋极其自然地过渡到对方业务当前面临的一个微小痛点——这正是郑元昌在瞬间“看到”的——并提出一个恰好能解决该痛点、又对公司极为有利的续约附加条款。那客户愣了几秒,随即用力拍着郑元昌的肩膀:“小伙子,懂行!就冲你这句话,续!” 合同当场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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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个月,郑元昌的名字像坐了火箭。他解决的都是别人啃不动的硬骨头,完成的都是近乎不可能的任务。部门月度总结会上,部门主管李经理那张常年严肃的脸上,罕见地堆满了笑容:“小郑啊,真是我们部门的福星!这个月绩效,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家都要向元昌学习!” 李经理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热切地落在郑元昌身上,“下个月集团有个大项目招标,竞争激烈得很,总部张副总亲自挂帅,这可是鲤鱼跳龙门的机会!小郑,我向张总力荐了你,他点名要你加入核心筹备组!好好干!”

周围的同事纷纷投来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郑元昌感到手腕上的玉格在袖口下微微发烫,一股混杂着得意和野心的暖流在胸中激荡。他终于不再是那个缩在角落里的透明人了!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捕捉到了隔断后王璐的身影。她今天穿了一件淡蓝色的针织衫,衬得皮肤格外白皙,正侧头和一个女同事低语,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郑元昌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也许…是时候了?

午餐时间,郑元昌端着餐盘,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向王璐那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咚咚作响。

“王璐,能…能聊两句吗?” 郑元昌的声音有些干涩。

王璐抬起头,有些意外,但还是礼貌地点点头:“好啊,郑元昌,坐吧。最近你可真是大忙人,风头无两啊。” 她的笑容依旧温婉,眼神清澈。

郑元昌在她对面坐下,餐盘里的饭菜几乎没动。他踌躇了几秒,终于艰难地开口:“王璐…我…我其实一直…很欣赏你。不知道…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他感觉脸在发烧,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

王璐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不会让人难堪的疏离感:“郑元昌,你太客气了。你最近表现这么出色,前途无量,肯定能找到特别好的女孩。我嘛…现在工作挺忙的,暂时真没考虑这些事。” 她轻轻放下筷子,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而且,我觉得我们…可能更适合做同事。” 她拿起餐盘,歉意地笑了笑,“抱歉啊,我突然想起还有点数据没弄完,得先回去了。你慢慢吃。”

看着王璐窈窕的背影消失在餐厅门口,郑元昌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刚才因玉格能力带来的那点虚幻暖意瞬间消散,只剩下被拒绝的冰冷和刺痛。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屈辱感猛地冲上头顶。凭什么?他现在明明已经脱胎换骨!为什么她还是看不上他?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玉格猛地一震,一股比以往强烈数倍的灼热感瞬间蔓延开来,仿佛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在皮肤下搏动。与此同时,一个充满诱惑、带着金属般回响的低语,如同冰冷的蛇,直接钻入他的意识深处:【凡人桎梏,岂可阻你腾云?心之所向,皆可攫取…】

这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从他自己的灵魂缝隙里滋生出来的魔念。郑元昌猛地打了个寒颤,但那股被拒绝点燃的邪火,遇到这冰冷的诱惑,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了。他死死盯着王璐离去的方向,眼神里原有的羞涩和倾慕被一种偏执的暗火取代。她不是看重能力吗?不是要工作成绩吗?好!他就让她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能力”!

几天后,郑元昌在茶水间“无意”听到王璐和闺蜜小吴的低声交谈,带着明显的焦虑。

“璐璐,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小吴关切地问。

王璐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别提了,愁死了。下个月那个集团内部的‘金算盘’财务分析大赛,奖金丰厚不说,听说前三名直接进集团人才储备库!可…可我这几天状态糟透了,准备的材料感觉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头绪,好几个关键模型验证死活过不去…感觉这次又要陪跑了。”

小吴也跟着叹气:“唉,竞争太激烈了,听说张副总特别看重这个比赛,亲自当评委呢。”

郑元昌背对着她们冲咖啡,听着她们的对话,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机会,这不就来了吗?他手腕上的玉格,隔着衬衫布料,散发出一种隐晦的、令人心悸的温热。

第二天,郑元昌找了个机会,在打印室“偶遇”了正抱着一大叠资料、眉头紧锁的王璐。

“王璐,准备比赛呢?”郑元昌语气轻松地打招呼,目光扫过她怀里那些密密麻麻的图表和公式。

王璐疲惫地点点头:“是啊,头都大了。感觉这次悬了。”

“看你脸色不太好,别太拼了。”郑元昌走近一步,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真诚,“其实…我对财务建模这块,以前私下研究过不少。你那个关于动态现金流预测的模型,是不是卡在变量敏感性的联动分析上了?” 他精准地点出了王璐最头疼的那个技术难点。

王璐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个模型问题困扰我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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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琢磨呗。”郑元昌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正好,我前几天看到一篇国外的论文,思路挺清奇的,或许能给你点启发?要不…找个安静地方,我简单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他手腕上的玉格,在他刻意集中意念时,无声地震颤着,将王璐模型结构中的每一个薄弱环节、每一个潜在的优化路径,甚至评委可能的偏好点,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意识里。

接下来的几天,郑元昌成了王璐的“救星”。他总能“恰好”在她最困惑的时候出现,用“偶然想到”或者“看到一篇资料”作为借口,轻描淡写地指出她模型中的致命缺陷,并提供匪夷所思却直击要害的解决方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精巧的钥匙,轻松打开王璐百思不得其解的锁。王璐眼中的惊讶和感激越来越浓,那曾经带着疏离的目光,渐渐被依赖和钦佩取代。

“郑元昌,你这思路…简直绝了!你是怎么想到用蒙特卡洛模拟结合这种变体算法的?”王璐看着屏幕上瞬间跑通、结果完美的模型,激动得脸颊泛红。

“碰巧,碰巧而已。”郑元昌摆摆手,笑容温和,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能帮上你就好。” 他看着王璐眼中闪烁的崇拜光芒,一种混合着掌控感和扭曲满足的滋味在心底弥漫。手腕上的玉格,持续散发着一种稳定而令人沉迷的温热。

比赛日终于到来。报告大厅里气氛凝重,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巨大的幕布上。王璐作为最后一个压轴选手上台。她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起初,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很快,随着她清晰流畅地抛出一个个精妙绝伦的分析框架、一个个逻辑严密到无懈可击的模型结论,尤其是她提出的那个颠覆性的风险评估和优化方案,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评委席上,居中而坐的张副总——一个眼神锐利、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锁定在王璐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欣赏。其他评委也纷纷交换着难以置信的眼神。

最终结果毫无悬念。王璐的名字被主持人激动地喊出,夺得金奖!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王璐站在聚光灯下,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她下意识地看向台下某个角落——郑元昌所在的位置,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感激和光彩。

庆功宴设在公司顶层的豪华旋转餐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流光溢彩。厅内水晶吊灯折射出炫目的光晕,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王璐无疑是今晚最耀眼的明星,被众人簇拥着,张副总亲自端着酒杯向她表示祝贺,言语间满是提携之意。她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在人群的缝隙中,频频望向郑元昌的方向,那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热度。

郑元昌端着香槟杯,独自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着脚下渺小的城市灯火。微凉的夜风透过玻璃缝隙吹进来,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和一种不断膨胀的、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得意。手腕上的玉格从未如此灼热,隔着皮肤,他甚至能感觉到上面那些细小的古字在微微凸起、搏动,像一颗冰冷的心脏。他成功了!他不仅赢得了梦寐以求的职位跳板,更重要的是,他清晰地看到了王璐眼中那层坚冰的融化,看到了她目光里重新燃起的、只为他而存在的依赖和仰慕。他感觉自己正站在世界的顶端,俯瞰着芸芸众生。

“郑元昌!”王璐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醺的兴奋,穿过喧闹的人群。她端着酒杯,脚步轻快地走过来,淡蓝色的裙摆摇曳生姿。灯光下,她脸上的笑容明艳动人,眼中仿佛盛满了星光。她走到郑元昌面前,微微仰起头,眼神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热度。

“谢谢你!”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真挚的颤动,“没有你,就没有今天这个奖杯。真的…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特意加重了“为我”两个字,目光灼灼地看着郑元昌。

郑元昌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虚荣感淹没了他。他迎上王璐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甚至带着点掌控意味的笑容:“别这么说,是你自己有能力,我只是…” 他习惯性地想谦虚一下,但玉格传来的那股灼热和膨胀的力量感,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挺直了脊背,目光扫过整个奢华喧嚣的宴会厅,仿佛在检阅自己的领地。

就在这时,王璐突然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凑近郑元昌的耳边。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香槟的甜香。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某种决绝的温柔:“元昌…你知道吗?你手腕上那个‘玉格’,真的很特别…”

郑元昌浑身一僵,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猛地扭头看向王璐。

王璐抬起头,脸上那动人的笑容依旧,但眼底深处,却像瞬间结了一层薄冰,刚才的热切和星光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洞悉一切的锐利。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像淬了毒的针:“…特别到,它帮你‘想’出来的那些模型思路,我后来复盘时,总觉得…熟悉得可怕呢。”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评委席方向,尤其是那位张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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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元昌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张副总…他猛然想起,自己“启发”王璐的那些核心思路,尤其是那个颠覆性的方案雏形,似乎…似乎隐约能在张副总早年一篇不对外公开的内部研究报告里找到影子!只是他当时被玉格的力量驱使,根本没有深究这些灵感的真正源头!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酒意瞬间蒸发。

“你…你什么意思?”郑元昌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王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怜悯:“元昌,捷径走多了,会忘记自己本来会走路的。” 她轻轻晃了晃杯中的香槟,气泡升腾,“张副总最恨的,就是抄袭和剽窃,尤其是…剽窃到他本人头上。” 她微微歪头,看着郑元昌瞬间惨白的脸,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以为,我拿到金奖,真的只是因为那些‘思路’吗?不,我赢得是…我能证明这些思路,每一步都经得起最严苛的推敲,完完全全属于我王璐的推演逻辑。” 她顿了顿,红唇贴近他的耳朵,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刺骨,“而你…你的‘灵感’来得太快太‘巧’,巧得…连你自己都圆不回来吧?玉格…真能一直护着你吗?”

话音未落,王璐优雅地退后一步,脸上重新挂上那无懈可击的、属于胜利者的得体笑容,对着郑元昌遥遥举杯,眼神却像在看一个即将崩塌的沙雕。然后,她转身,像一尾灵活的鱼,瞬间融入了旁边恭维她的人群中,仿佛刚才那番诛心之言从未发生过。

郑元昌僵在原地,如坠冰窟。巨大的恐惧、被愚弄的愤怒、还有事情即将败露的恐慌,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疯狂噬咬。手腕上的玉格骤然变得滚烫无比,那热度几乎要灼穿他的皮肤!同时,那股冰冷邪异的低语再次疯狂地在他脑中尖啸:【蝼蚁安敢噬神!碾碎她!让她闭嘴!力量!你拥有力量!】 这股充满毁灭欲的意念狂暴地冲击着他的理智。

“不…不行…”郑元昌痛苦地抱住头,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他只想成功,只想得到王璐的青睐,他从未想过要害人!但玉格的力量和那疯狂的意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防线。他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人群中王璐那谈笑风生的背影,一股毁灭一切的暴戾之气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喷涌而出!

“贱人!你敢算计我!”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从郑元昌喉咙里迸发出来,盖过了所有的喧闹。他像一头发疯的公牛,猛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不管不顾地朝着王璐的方向撞去!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呼和尖叫声。

就在郑元昌的手即将粗暴地抓住王璐肩膀的刹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巨大雷鸣,毫无征兆地在宴会厅穹顶之上炸响!那声音狂暴到极点,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撕裂空间的恐怖力量!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恐万分的注视下,宴会厅那坚固无比、镶嵌着华丽水晶吊灯的穹顶天花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巨手狠狠撕裂!坚硬的钢筋混凝土结构像脆弱的纸片般扭曲、破碎,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个巨大无比、边缘闪烁着诡异蓝紫色电光的恐怖裂口,豁然洞开!

外面,并非预想中的夜空。浓墨般的乌云如同沸腾的铅块,在裂口上方疯狂翻滚旋转,形成一个巨大到覆盖整个城市天空的恐怖漩涡!漩涡中心,是深不见底、令人绝望的黑暗!

“哗——!!!”

不是雨水!是瀑布!是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刺骨的洪流!裹挟着拳头大小、坚硬如铁的冰雹,如同天河倾覆,毫无缓冲地、带着毁灭一切的磅礴气势,从那个巨大的裂口中狂暴地灌入!冰冷的水流瞬间冲垮了水晶吊灯,无数昂贵的水晶碎片如同致命的冰雹四散飞溅!桌椅杯盘被激流瞬间冲走,人们惊恐的尖叫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冰雹撞击的可怕声响中!

郑元昌首当其冲!那冰冷刺骨、带着千钧之力的“天水”狠狠砸在他的头顶、身上,瞬间将他冲倒在地!冰雹像炮弹般砸在他的手臂、肩膀、后背,剧痛钻心!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狂暴的水流死死按在冰冷湿滑的地板上,呛咳着,眼睛都睁不开。

就在这灭顶之灾的混乱中心,在那撕裂的天穹之上,那翻滚沸腾的乌云漩涡深处,两点巨大无比、燃烧着熔岩般炽热金光的“东西”,缓缓亮起!那绝不是人类的眼睛!那光芒带着一种俯瞰蝼蚁、审判众生的无上威严,穿透了狂暴的雨幕和黑暗,如同两轮沉坠的烈日,冰冷地锁定了下方狼狈挣扎的郑元昌!

一个宏大、漠然、仿佛由亿万雷霆汇聚而成的声音,直接在郑元昌的灵魂深处炸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凡心作祟,玷我仙缘!】

>【贪欲蒙智,妄窃天机!】

>【区区蝼蚁,安敢僭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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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到,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彻底碾碎灵魂的恐怖威压!

“呃啊——!”郑元昌发出一声非人的惨嚎,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声音震碎!他手腕上的玉格,在这股来自更高存在的恐怖威压降临的瞬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他手臂烧穿的恐怖灼热!紧接着,那暗沉的金属环体上,那些细小的古字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近乎燃烧的白光!

“咔嚓嚓——!”

一声清脆到令人心悸的碎裂声,清晰地响起,压过了洪流的轰鸣!在郑元昌惊恐绝望的目光中,他手腕上那枚带来一切幸运与灾祸的玉格,如同被无形巨力碾过,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刺目的白光从裂痕中狂涌而出!

下一秒,玉格彻底崩碎!化作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最后微光的金属碎屑,被狂暴的“天水”瞬间冲刷得无影无踪!

随着玉格的粉碎,那股一直支撑着郑元昌、让他无所不能的奇异力量,如同被抽走了脊椎,瞬间从他体内剥离、消散!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空虚和虚弱感猛地袭来,仿佛整个身体和精神都被瞬间掏空!同时,一股源自灵魂深处、仿佛被彻底看穿所有卑劣与不堪的、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瘫倒在冰冷刺骨的水泊中,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眼神空洞涣散,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死灰般的绝望。

“玉格…我的玉格…” 他失神地喃喃,徒劳地在浑浊冰冷的水流中摸索着,仿佛想抓住那已经化为齑粉的虚妄力量。

宴会厅内一片狼藉,如同末日战场。冰冷的“天水”还在从巨大的裂口倾泻而下,水位迅速上涨。人们惊恐地尖叫着,互相推搡着,拼命向没有被洪水淹没的高处或者出口涌去。碎裂的家具、漂浮的餐盘、倾倒的装饰物随着水流晃动。水晶吊灯的残骸在浑浊的水中闪烁着最后微弱的、诡异的光。

混乱中,王璐被几个反应快的同事拉着,踉跄地退到了相对安全的高处。她脸色苍白如纸,湿透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蓝色的裙子紧紧裹在身上,身体也在抑制不住地颤抖。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下方水中那个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般瘫倒的身影——郑元昌。她的眼神极其复杂,有劫后余生的恐惧,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刚才自己那番话带来的后果的惊悸,但最终,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尘埃落定后的疏离。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曾经让她短暂依靠、如今却显得无比陌生和可怖的男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在同事的搀扶下,迅速汇入了逃离混乱的人群,消失在水幕和黑暗的拐角。

冰冷刺骨的水流还在上涨,无情地冲刷着郑元昌的身体,寒意渗入骨髓。手腕上,那曾经佩戴玉格的地方,此刻只留下一圈皮肤被灼烫过的、难以消除的深红色印记,像一个丑陋的烙印,一个永恒的耻辱标记,无声地诉说着他僭越的代价。他徒劳地抬起手,浑浊的水流中,只有一小块玉格崩碎后残留的、最坚硬的金属碎片,在漂浮的杂物间沉浮不定。

那碎片黯淡无光,形状扭曲,边缘锋利,在水流的晃动中,偶然反射了一下穹顶裂口处透下的、来自遥远乌云缝隙的、最后一丝微弱天光。那光芒一闪而逝,冰冷,嘲弄,如同命运对他贪婪与虚妄投下的最后、也是最轻蔑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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