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新介

第93章 老严捉鬼(1 / 1)

七月末的傍晚热得人发慌,严大勇蹲在保安亭门槛上啃西瓜,汗珠子顺着后脖颈直往制服领子里钻。老张端着不锈钢饭盒凑过来,油乎乎的筷子尖戳着对面楼:"瞅见没?502那户的快递,今儿都第三趟了。"

红皮西瓜啪嗒掉在地上,严大勇撩起衣摆抹了把嘴。隔着滚烫的柏油路,穿黄马甲的快递员正从三轮车上往下搬箱子,最大的那个足有半人高,外包装上印着某品牌空气净化器的标志。

"李姐家上个月刚换过净化器。"严大勇眯起眼睛,保安帽檐在水泥地上投出细长的影子。他记得清楚,那天暴雨把快递单都淋花了,还是他帮着把机器扛上五楼的。

老张嘬着牙花子笑:"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天天盯着人家屋里事?"话音没落,保安亭的电话突然炸响,严大勇接起来就听见楼上炸雷似的吼声:"保安!保安死哪去了!我家水管爆了!"

严大勇抄起工具包就往三号楼冲。电梯停在五楼不动弹,他顺着安全通道往上蹿,刚到四楼半就听见哗啦啦的水声。502的门大敞着,客厅地板上汪着半尺深的水,李姐穿着碎花睡裙站在沙发上尖叫:"要死人啦!"

"姐您先下来。"严大勇踩着水过去关总闸,胳膊突然被冰凉的指甲掐住。李姐浑身发抖地贴着他后背:"小严啊,你说这房子是不是犯太岁?上个月老陈摔断腿,这个月又......"

严大勇后脖颈的汗毛唰地立起来。他记得李姐男人是上个月在楼梯间摔的,当时也是他打的120。救护车来的时候,那个总爱穿白背心下棋的老陈头,脑门上的血把灰白头发都黏成了绺。

"姐您别慌,我检查检查。"严大勇蹲下来拧水管接头,余光扫见橱柜底下滚着个药瓶。深棕色玻璃的,标签被水泡得发白,隐约能看见"氯氮平"三个字。

老张常说严大勇属狗的,鼻子灵眼睛毒。这话不假,去年冬天就是闻着201飘出来的煤气味,才把煤气中毒的老两口从鬼门关拽回来。这会儿他盯着那个药瓶,突然想起上周值夜班时,凌晨两点看见李姐偷偷往垃圾站扔过同样的瓶子。

"姐,陈哥最近睡眠不好?"严大勇把药瓶捞起来搁在灶台上。李姐正踮脚够柜顶的毛巾,睡裙下摆扫过他的后脑勺:"可不是么,自打摔了脑袋,整宿整宿说胡话。"

水阀拧紧的瞬间,外头突然传来钥匙响。穿黄马甲的快递员拎着工具箱闯进来,看见严大勇明显一愣。严大勇认出来这是白天送货的小王,但工具箱上印的却是"闪电快修"的logo。

"李姐,听说您家水管......"小王话说到一半卡了壳。严大勇站起来甩甩手上的水,182的个头把对方罩在影子里:"修好了。"

那晚严大勇翻来覆去睡不着。监控室里,他把502门口的录像调出来看。凌晨1点47分,李姐裹着长风衣溜出门,手里攥着个黑色塑料袋。2点03分回来时,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第二天晌午,严大勇拎着水果篮敲开502的门。李姐穿着真丝睡袍来应门,眼底下泛着青:"小严啊,真是麻烦你了。"

"应该的。"严大勇站在玄关打量,客厅新添的净化器呜呜作响,茶几上摆着拆开的胃药。老陈歪在沙发上打盹,才半个月没见,整个人瘦脱了相。

李姐顺着他的目光叹气:"昨天闹完水灾,老陈又犯胃病了。"她转身去厨房倒水,严大勇瞥见垃圾桶里露出半截快递单,收货人姓名栏写着"王秀丽"。

这个细节让严大勇后脊梁发凉。他记得清清楚楚,李姐全名叫李凤霞,结婚二十多年了。老张总说她是小区里最讲究的女人,连倒垃圾都要涂口红。

下午三点,严大勇蹲在垃圾站翻得满头大汗。终于在某袋厨余垃圾里找到那个药盒,说明书上明晃晃印着"过量服用会导致嗜睡、呼吸困难"。他摸出手机拍视频,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严哥找什么呢?"小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手里提着个黑色塑料袋。严大勇站起来,185的身高把对方逼退半步:"王秀丽是你什么人?"

小王脸色唰地白了。严大勇瞅见他手往背后藏,突然扑上去抢袋子。两人在垃圾堆旁扭作一团,塑料袋哧啦裂开,十几个空药瓶滚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杀人啦!救命啊!"小王扯着嗓子嚎。严大勇把他胳膊反剪到背后,膝盖顶着后腰:"去年六月你在阳光家园当保安,对不对?"

这话像按了暂停键,小王瞬间瘫软。严大勇摸出他兜里的手机,最近通话记录全是同一个号码。拨回去,502的座机在空荡荡的楼道里炸响。

审讯室里,李凤霞的蔻丹指甲快把桌布抠出洞来。"你们有证据吗?"她扬起精心描画的眉毛,"老陈是自己摔的,医生开的证明还在家呢。"

老刑警把药瓶推过去:"氯氮平治精神分裂的,你丈夫可没这病。楼道监控显示这三个月你扔了四十七个空瓶,按说明书剂量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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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王说能治失眠!"李凤霞突然尖叫,口红蹭到了牙上,"他说把安眠药掺在胃药里,老陈就能睡踏实......"

玻璃另一头,严大勇盯着审讯室的白炽灯出神。他想起两个月前那个暴雨夜,李凤霞浑身湿透地来保安亭借伞,真丝衬衫贴在身上,香水味混着雨水往人鼻子里钻。当时小王的三轮车就停在岗亭外,车斗里蒙着防雨布。

后来法医在老陈血液里检出三倍致死量的镇静剂。那个号称"闪电快修"的工具箱里,装着针管和未使用的胰岛素。主卧床头柜最底层,藏着三份不同保险公司的意外险保单,受益人的签名龙飞凤舞,最后一笔甩出纸外,像把带血的刀。

开庭那天,严大勇特意换了新制服。旁听席最后一排,他看见小王佝偻着背,后脑勺有块疤——和三个月前快递公司派工单上的照片对上了。那时的小王留着板寸,而现在那片头皮光溜溜的,像被什么烫过似的。

休庭时,李凤霞突然转头看向旁听席。严大勇下意识挺直腰板,却见那女人冲他笑了,涂着唇蜜的嘴咧到耳根,仿佛还是那个雨天来借伞的邻居大姐。法警拽着她胳膊往外走时,她突然用口型说了句话。

严大勇花了整晚琢磨那个口型。凌晨三点,他猛然从值班室的折叠床上弹起来——监控录像里,李凤霞最后一次扔药瓶那晚,小王的三轮车在小区西门停了23分钟。而西门出去三百米,就是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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