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辰挂断电话，手指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电梯急速下降的失重感让林夕胃部翻腾，但此刻她满脑子都是顾老爷子虚弱的声音。

"不能让他单独去。"顾琳率先打破沉默，"这明显是个陷阱。"

顾景辰眼神冷峻如冰："爷爷在他们手上。"

"我们可以报警——"林夕刚开口就被顾景辰打断。

"顾明峥说了，发现警察就撕票。"他深吸一口气，"但我不会真的交出技术资料。"

电梯到达一楼，三人快步走向停车场。夜色已深，冷风裹挟着细雨拍打在脸上。

顾琳突然拉住顾景辰："等等，我有个主意。技术部上周完成了那个项目的虚拟演示版，外观和功能与真系统几乎一样，但没有核心算法。"

顾景辰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足够骗过初步检查。"

"但顾明峥不是技术专家，他背后有黑曜石的人。"林夕担忧地说，"他们能分辨真假。"

"只要能争取时间。"顾景辰已经打开车门，"姐，你负责联系警方，但要他们保持距离。夕夕，你..."

"我和你一起去。"林夕坚定地抓住他的手臂，"我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而且..."她压低声音，"前世我看过一篇关于西郊化工厂的报道，那里有个废弃的地下管道系统。"

顾景辰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点头："上车。"

黑色奔驰在雨夜中疾驰。

顾景辰一边开车一边通过蓝牙与顾琳保持联系。

"警方同意远程布控，但需要确切位置信息。"顾琳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他们会在三公里外待命。"

"告诉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顾景辰声音紧绷，"爷爷的安全第一。"

林夕在平板上调出化工厂的卫星地图："看这里，报道说东侧围墙下有个排水管道，直通主厂房地下室。顾明峥一定想不到我们会从那里进去。"

顾景辰扫了一眼路线图："太危险了。"

"比正面闯入安全。"林夕坚持道，"我可以先潜入，确认爷爷的位置和守卫情况。"

顾景辰下颌绷紧，显然在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最终他咬牙道："到现场看情况再决定。"

雨越下越大，挡风玻璃上的水帘让视线变得模糊。

当车子拐入通往化工厂的废弃道路时，顾景辰关闭了车灯，仅靠微弱的月光指引方向。

五百米外，他们停下车。化工厂的轮廓在雨中若隐若现，几盏昏黄的应急灯勾勒出主厂房的轮廓。

"就是那里。"林夕指着东侧一段坍塌的围墙，"管道入口应该在那后面。"

顾景辰从后备箱取出两件防弹背心，强硬地给林夕套上一件："无论如何，不要冒险。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林夕点头，心跳如鼓。

顾景辰捧起她的脸，在雨中给了她一个短暂的吻："等我信号。"

两人分头行动。

顾景辰大步走向正门，而林夕借着夜色的掩护，猫腰向东侧围墙移动。

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她小心地翻过坍塌的砖块，果然在杂草丛中发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管道口。

手机震动，顾琳发来消息："警方无人机已就位，热成像显示主厂房二楼有五人，老爷子在最东侧房间。小心，至少有三人持枪。"

林夕深吸一口气，钻入黑暗的管道。

里面潮湿阴冷，充斥着霉味和化学品的刺鼻气息。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照出管道内壁斑驳的锈迹。

爬行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向上的竖井。

锈蚀的铁梯通向一个方形出口。

林夕关掉手电筒，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动静后才轻轻推开生锈的金属盖板。

她置身于一个狭小的设备间，门外传来模糊的说话声。

透过门缝，她看到两个穿黑衣的男子在走廊上抽烟，腰间别着手枪。

"老板太谨慎了，"其中一人抱怨，"这种鬼天气谁会来？"

"闭嘴，"另一人呵斥，"那老头值几个亿，马虎不得。"

林夕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远后才悄悄溜出门，沿着阴影向东侧移动。

根据顾琳的信息，老爷子应该就在尽头那个房间。

就在这时，主厂房正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顾明峥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堂哥，准时得令人感动啊！"

林夕的心揪了起来。

顾景辰已经进入陷阱，她必须加快行动。

她蹑手蹑脚地来到尽头房间外，透过窗户看到顾老爷子被绑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但意识清醒。

门口只有一个守卫，正百无聊赖地玩手机。

林夕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烟雾器——这是顾景辰坚持让她带的安保设备。

她设定好三秒延迟，轻轻滚到守卫脚边。

"什么鬼——"守卫刚低头，烟雾器就喷出浓密的白烟。

在他慌乱咳嗽时，林夕从侧面冲上去，用电击器击中他的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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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抽搐着倒下。

她迅速打开门锁冲进房间："爷爷！是我，林夕！"

顾老爷子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丫头...快走...太危险..."

"我们一起走。"林夕解开绳索，搀扶老人站起来。

老爷子虚弱得几乎站不稳，但意志坚定地点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叫："有人劫走了老头！"

林夕的心沉到谷底。

她扶着老爷子躲到门后，从昏迷的守卫身上拔出手枪。

她从未开过枪，但此刻别无选择。

脚步声逼近，门被猛地踢开。

林夕闭眼扣动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封闭空间回荡。

睁开眼睛，她看到闯入者捂着肩膀倒地哀嚎。

另外两名守卫迅速退后寻找掩护。

"放下枪！"其中一人喊道，"否则我们打死这老头！"

林夕陷入两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厂房另一端突然爆发一连串巨响和尖叫。

守卫们分神的刹那，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干净利落地击倒两人。

顾景辰！

他脸上有血迹，西装撕裂，但眼神锐利如刀。"走！"他一把抱起老爷子，示意林夕跟上。

三人沿着林夕进来的路线撤退，身后传来顾明峥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

"资料...给他们了？"林夕气喘吁吁地问。

"假的。"顾景辰简短回答，"但撑不了多久。"

他们钻入地下管道，顾景辰用身体为老爷子和林夕挡着可能的追击。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出口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顾明峥！

他举枪对准管道内的三人，面容扭曲："真是感人的家庭团聚啊，堂哥。"

顾景辰立即将老爷子和林夕护在身后："你想要的技术资料已经给你了，放我们走。"

"放你们走？"顾明峥神经质地大笑，"然后等你们带着警察来抓我？"他晃了晃手中的U盘，"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假的？黑曜石的技术人员一眼就看穿了！"

林夕感到顾景辰的身体绷紧，随时准备扑上去。

但顾明峥的枪口稳稳对准老爷子："动一下，老头就先死。"

雨水从管道缝隙渗入，冰冷地滴在林夕脸上。

她绝望地意识到，他们陷入了绝境。

"你想要什么？"顾景辰声音低沉。

"真正的技术资料。"顾明峥眼中闪烁着疯狂，"还有...她。"枪口突然转向林夕，"你的小未婚妻。我要你尝尝失去最爱的人的滋味。"

时间仿佛凝固。

林夕看到顾景辰的瞳孔收缩，肌肉绷紧到极限。

"不可能。"他一字一顿地说。

"那就老头死。"顾明峥扣动扳机的手指开始用力。

"等等！"林夕突然喊道，"我跟你走。放了爷爷和景辰。"

"夕夕！"顾景辰厉声喝止。

林夕转头看他，眼中含泪却带着决绝："相信我。"她用口型无声地说。

顾明峥得意地笑了："明智的选择。现在，小美人，慢慢走过来。"

林夕深吸一口气，迈步向前。

就在她经过顾景辰身边的瞬间，后者突然暴起，一把将她推向管道侧壁的凹处，同时扑向顾明峥。

枪声在封闭管道内震耳欲聋。

林夕摔倒在地，耳朵嗡嗡作响。

她惊恐地看到顾景辰和顾明峥扭打在一起，枪口在争夺中不断晃动。

"砰！"

又是一枪。顾明峥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倒下。

他的胸口洇开一片鲜红，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顾景辰夺过手枪，迅速检查顾明峥的状况："还有脉搏，但伤得很重。"

老爷子虚弱地靠在墙边："外面...有警笛声..."

顾琳带着警方赶到了。

当救援人员将顾明峥抬上救护车时，医生摇了摇头："失血过多，恐怕撑不到医院了。"

顾明峥突然抓住顾景辰的衣袖，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顾景辰俯身倾听，却只听到一声含混的喘息，然后那只手无力地垂下。

"他说了什么？"林夕轻声问。

顾景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他说'妈妈'。"

林夕突然明白，顾明峥临终前看到的不是仇人，而是童年时那个唯一爱过他的人。

警方的善后工作持续到中午。

确认黑曜石的其他成员已经逃离后，顾景辰坚持送老爷子去医院做全面检查。

病房外，林夕终于崩溃地哭了出来："我以为...我们要死了..."

顾景辰紧紧抱住她，声音沙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永远不会。"

他捧起林夕的脸，额头抵着她的："知道顾明峥要我选择时，我在想什么吗？"

林夕摇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我在想，"顾景辰轻声说，"如果失去你，那些技术、财富、甚至顾氏集团，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林夕的心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充满，她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泪水咸涩的味道，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嫁给我，"顾景辰在她唇边低语，"真正的婚礼，没有商业，没有算计，只有我和你。"

林夕笑着流泪："好。"

顾老爷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朝阳，听着门外孙子和未来孙媳的低语，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顾氏集团经历了风雨，但家族的爱与传承，将如这朝阳般继续升起。

"他死了。"医生确认道。

雨不知何时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林夕站在晨曦中，看着顾景辰走向她。

他的脸上有擦伤，西装破烂不堪，但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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