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章还要小小滴补充一下，会加在文末一千字左右。已经修好啦，小可爱们可以看啦！】

在礼堂里开完大会之后，宁墨她们依旧回到了单位的宿舍。

不光是她们，现在所有来参加大会的单位，其中的职工都要接受调查组的安排。

调查组为了取证方便，管理效率，都将所有人就近安排在了他们各自单位的宿舍之中。

至于那些单位里人比较多，或是单位一时半会儿还没建起来宿舍的，处境还要更凄惨一些——

所有人都在办公室里打地铺，同吃同住，互相监督，如果发现任何异常问题，所有人都可以随时向调查组汇报！

而他们汇报的问题只要经过调查组调查取证后，证明确实存在，那汇报人便暂时安全了。

只要在调查组出具的《取证单》和《情况汇报》等文件上签字画押，便可以先回家了。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之下，人们为了争取自由，只得遵从现有的规则。

而现有的规则便要求他们，从自己身边的人寻找突破口——

那些平日里无心为之的抱怨，那些工作里行差踏错的微小纰漏，那些捕风捉影的也许并不存在的问题，都成为了他们可以和调查组汇报的问题...

毕竟他们只需要提供线索，至于调查和取证，都由调查组负责。调查组自然会用行动证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还是错的。

而每周三在学校礼堂里召开的大会上，大家又都会发现——

原来那些线索真的起效，原来有的人真的表面道貌岸然，实则衣冠禽兽，原来有的人真的背着大家做了亏心事...

检讨和悔改书都是当事人自己念的，怎么会有假？

关于情况的总结和说明，是调查组的主任亲自发表的讲话，怎么会有问题？

甚至出来举证和举报他们的，都是他们的身边人，怎么会有冤屈？

而这些人身上的问题一旦被发现并证实，等待他们的就是大会上的悔改，和通过劳动醒悟，并改造自己。至于他的家人至亲，当然也要一同参与。

用实际行动帮助这个人醒悟，从而达到最好的改造效果。

在这样的环境下，会发生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哪怕调查组从当事人口中问不出什么，但从别人的语言和举报中，总可以搜寻到蛛丝马迹。

而被调查组查证到的问题，就算当事人有心想要解释或是自首，都已经为时已晚了...

到最后，承认问题与否并不是关系个人气节的问题，而是鲜明地体现对错的关键。关于其中是非种种，哪怕是当事人，恐怕也已经分辨不清楚了...

一个月之后，宁墨他们又被召集到学校礼堂那里开会。

这次礼堂里的人坐的没有上次多——

这一个月以来，礼堂里的集会两天召开一次，保持着一周三次的频率。

就算当初各个单位的职工将礼堂坐的满满当当，在这样的悔改和改造的频率之下，出现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少。

宁墨他们也不知道那些人去了哪里。但据袁东主任和李主任说，他们都根据这些人所犯得错误，分性质和程度，给他们安排了不同的应对方案。

袁东在讲台上言语铿锵地说道：

“同志们放心，我们相信，他们一定能从劳动中体会到初心的光荣，感受到使命的艰巨，一定能从中深刻领会到自己之前存在的问题，并通过实际行动展现他们重塑自我的决心！”

说了一通开场白之后，袁东的声音转变得严厉起来——

“但我们仍要看到，在我们的调查工作中，有些同志不知悔改，坚决不认错。今天我们在这里，就是要通过批评和劝解的方式，让他们意识到自身存在的错误！”

宁墨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一个月以来，她们见到了好几个兄弟单位的领导和同事，但一直没见到自家的。

没见到人还好，总还能让人抱有一丝希望。

但袁东接下去说得好几条，已经属于她们工作的范畴。宁墨的心微微沉了下来——

果然！

等袁东提到的那几个人被押上来的时候，宁墨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陈国正和韩文清！

说是熟人，他们此刻的样子却让宁墨很是陌生——

陈国正头发已经全白了，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鼻子上，宁墨敏锐地看见其中的镜片已经完全掉了下来。

陈国正脸上看着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整个人格外消瘦。

他们文管所的几个领导和主任，因为年轻的时候风餐露宿，以及平日里忙于工作，都不是什么健壮或是偏胖的体格子。

如今陈国正依旧穿着他被带走调查那天穿得蓝色粗布衬衫，只是那衬衫显得脏乱破旧，肥肥大大地挂在身上。

他露出来的手腕上骨节突出得很是明显，像是骨头上薄薄地包了一层皮，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像是耗尽了一般，垂着脑袋站在台上。

韩文清相比陈国正的状态还好一些，毕竟年纪也轻一些，不过此刻台上的文管所的几位领导和主任，看着都十分萎靡，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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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他们罪名的纸盒子或是木板并没有由他们举着，而是栓了根绳子，挂在他们脖子上。

随着时间的流逝，宁墨每次来礼堂的时候都发现，台子上的人处境都变得更惨了一些。

脖子上挂牌子，对她们的所长和领导来说，无疑是一种人格上的侮辱。

几个人上台之后，宁墨便感觉到左先芝和秦霜一左一右握住了她的手，两个人的手都冰凉，颤抖得厉害。

宁墨转过头去看了看两人，都是一副强忍着的表情，尽管眼圈已经通红。

在这种大会上，之前便有人因为不忍看见自己的亲朋好友遭受如此待遇，低声嘟囔或是抽泣了几下，很快便也被调查组带出去了。

对此，调查组的解释是——

他们上台主动悔改，那是他们罪有应得，你跟着叹息啜泣的，难道也是同党？

自那之后，礼堂里便更加安静了，哪怕是这个时候，众人也只得强忍住自己的情绪。

袁东在台上言辞犀利地讲述了一番台上几人的罪行，甚至时间地点等细节都有。

可在宁墨他们看来，这就是正常地开展工作，过程中一点儿都没触及什么红线和底线的要求。

但在袁东的话说来，这些人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了纪律，而且在调查过程中不配合不悔改，性质特别恶劣！

因此，袁东最后宣布的处理方案，这些人需要接受改造的时间也比其他人更长，甚至去的地方也更偏远！

左先芝本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陈所长他们几人要被解除现在的职务，而且去更西南方向的村落劳动。

关于那里，左先芝之前只大概听过地名，因为临近边境，很乱不说，生活条件也更艰苦。

袁东扫了一眼下面众人的脸色，见大家都老实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很是满意，接着说道：

“接下来，我还要再念一封信。

这是坏分子秦军的家属写来的。他们写完这封信之后便交给了我，让我代为公布一下。”

秦军骤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脑袋微微抬起了一些，强打着精神听着。

可袁东逐字逐字、抑扬顿挫念出来的——

是家人写给他断绝关系的信！

在信的开头，家人就已经义正言辞地表明了立场，指责秦军在工作中违背纪律，让身为家人的他们蒙羞...

接着，便写了主要目的：

经过我们家里人一致的深刻思虑和决定，我们决定委托袁主任代为宣布，自即日起，秦军原家属马小娟、秦军儿子秦汉文，正式与其断绝关系！

秦军听到这话，浑身猛烈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的气势骤然萎靡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那一瞬间的变化，被他身旁的韩文清和陈国正注意到，都有些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接受那么多调查，一直都坚持原则是非分明，不仅是为了坚持自己心中的对错，更是觉得自己如果这么认了下来，家人会因此受到更多的牵连！

他们这个单位和之前的部门有所不同，因为工作性质的关系，这些罪名如果安到他们头上，那基本上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甚至会引起整个系统一连串的反应，到时候所有人基本上都得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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