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祈安青丝垂散,眼尾虽然染有薄红,却摆出冷酷臭脸,拥着锦被坐起来,痛斥颜知渺的无耻:“说好一人一回。”
我一代家主不要面子的么!
颜知渺亲吻她鬓角:“抱歉,我没控制住,下次注意。”
苏祈安:“收拾行李去。”
“好咧。”
青萝书斋其实样样不缺,颜知渺只收拾了几件干净衣裳和一些玉簪朱钗。
苏祈安倒是贴心,穿好衣裳,从匣中取出颜知渺的新药方揣进胸口:“论治病还是药嬷嬷最妥当,对了,手炉和汤婆子也要带上,书斋虽然有,但竹林冷,给你多备几个我心里踏实。”
有郡马真好。
颜知渺哪舍得与她天涯两隔,忍下眼眶的酸胀:“诶,都听你的。”
。
“苏家滚出舒州城”的骂声一浪接一浪,险些掀掉归月庄的屋顶,仆役们出门买菜都成了困难,不过哪个富豪巨贾之家没点秘密通道。
就是多年未用,有点破破烂烂,经过两天两夜地紧急抢修,终于成功通行。
姚清初还下了新吩咐,地道的装修也顺带搞一搞,往皇城王府的奢靡霸气风靠拢,不能污了儿媳妇的贵眼。
是以,当颜知渺一下进这条镶金嵌玉、镂花点翠的地道时,大受震撼。
银浅捂住刺疼的眼:“这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有必要摆一百来颗吗?”
独孤胜猛甩秀发,自豪道:“我家郡马就这实力,你习惯习惯就好。”
颜知渺:“……”
。
山光西落。
入径穿竹。
夜风偏寒,颜知渺披了件雪色的兜帽斗篷,一袭缥碧衣裙,只余裙摆露在斗篷下。
下了马车,停在篱笆之外,似有感慨一般赏望着周围。
苏祈安只当她在看新鲜,自顾自的轻唤白舟。
葡萄架下传出竹杖点地的脆响,时值深秋,葡萄叶转红,那清瘦人儿的一身清布衣裙尤为惹眼。
颜知渺伸长脖颈去瞧,三年不见,小姑娘已然出落得大大方方。
“公子,您回来了!”白舟满是惊喜地的推开小门。
“傻姑娘。”苏祈安握住她双肩,端详一番后,欣慰道,“长大不少咧。”
主仆寒暄一晌,白舟听辨出还有另外三人,略有诧异:“公子带朋友来了?”
书斋建成至今,也就招待过一位客人。
苏祈安拉过颜知渺,帮着二人介绍道:“这位郡主。渺渺,她叫白舟,是药嬷嬷的弟子,独身一人替我守着书斋。”
“白姑娘。”颜知渺低唤。
白舟扬起的笑意骤然一凝,前挪半步,意在将耳朵靠近,试探道:“……问郡主殿下安。”
“既在京外,不必拘礼。”
短短八字,白舟已有答案,笑意中添进几分激动:“您,您也回来了!”
颜知渺拉住她手:“是,我回来了。”
白舟泪花闪烁。
苏祈安不理解这幅画面:你俩还挺一见如故的。
遂打断她们,介绍银浅和独孤胜。
独孤胜才是最激动的那个人,在苏家当了多年护院,他第一次来书斋,这铁定说明他在郡马心目中的地位又进了一步。
他精神陡增,非要帮着白舟打理客房。
银浅不甘落于人后,追着去帮忙。
书斋一下就不清幽了,叽叽喳喳,像是捅了耗子窝。
人人有事做,苏祈安不甘落后,要带颜知渺逛一逛,先从卧房逛起。
手刚搭上房门,就见颜知渺信步去了隔壁,正准备推门。
“那间卧房进不得。”苏祈安有些许着急。
颜知渺回她个不解的眼神。
苏祈安:“它……不太方便……”
“我进去也不太方便?”
“……嗯。”
支支吾吾跟有鬼似的,颜知渺提个猜想:“你在里头养别的女人了?”
“当然没有了!”
“那我为何不能进。”颜知渺果断的推开门,然后给她一个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进去第一件事,先查查有没有别的女人,左看看右瞧瞧,连根头发丝都没查到,如此就放心了。
且一应陈设都维持着当年她离去时的模样。
像是想到什么,拉开了衣橱。
里头赫然放着几身衣裙,颜色花纹颜知渺都熟悉,是当年苏祈安遣裁缝来为她做的那几身。
颜知渺尽数取出来,捧在手里细瞧,依然崭新。
再去妆台前打开妆匣,当年苏祈安送她的胭脂水粉也好好放在里头,在她离去之后,再无使用的痕迹。
像是麻雀跳跃枝头,颜知渺心弦颤颤的,这是不是说明,自她离去后,苏祈安一直在念着她。
“这些东西是谁的?”
苏祈安神色紧张,但决定讲实话:“一个故人的。”
“是个姑娘?”
“当然是姑娘了。”谁家男的穿衣裙,用胭脂水粉。
“你从没跟我讲过你和别家姑娘有过这般好的情谊。”
“我们是朋友,朋友。”
“青萝书斋是你的世外桃源,你从不带外人来。”
“说来话长……苗姑娘她当时身受重伤,我……诶?你如何得知书斋我从不带外人来?”
我没跟你讲过吧。
苏祈安眨巴眨巴眼,眸中闪烁着满满的求知欲。
这下换颜知渺有些失措,思考着要不要当下就和苏祈安相认,但成亲以来她一直不曾跟苏祈安言语这事,贸然相认,料不准苏祈安是个什么态度,高兴……还是觉得自个儿被当猴耍了。
得慎重,得慎重。
“我……那……”临时撒谎可真难。
苏祈安却打个响指:“肯定是独孤胜告诉你的,对不对。”
“对,”颜知渺情绪一松,“就是他。”
“你好像……很紧张?”
“有吗?”
“有。”
“哪有~”颜知渺尾音往上打着旋儿,几步过去抱住苏祈安胳膊,“你再带我别的地方转转。”
苏祈安岂有不依她之礼:“好,我们去湖畔放风筝。”
风筝放出老高老远时,颜知渺心念电转,不对啊,我有何好紧张的,我应该借这个难得的机会问出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呐。
将风筝线收回几寸,颜知渺用手肘捣捣与她贴在一起的苏祈安:“我问你个问题。”
苏祈安专心致志盯着风筝,竹林繁密,一不小心就会缠了线,应付道:“你问。”
“住在那间卧房的姑娘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做什么。”
“纯属好奇。”
“她只告诉我她姓苗,”苏祈安生硬转开话题,“又起风了,你松松线。”
颜知渺哪还有心思管风筝,侧眸盯着苏祈安近在咫尺的脸蛋:“你有没有喜欢过苗姑娘。”
苏祈安就担心她起误会,既然问出口,索性开诚布公,免得影响以后婚姻生活:“没有。”
颜知渺笑意减掉一半,但仍然抱有希望:“你可以讲实话,我保证不生气。”
“真不喜欢。”苏祈安的表情是前所未有地纯洁正直。
“一丁点儿的心动也没有?”
“没有。”
颜知渺不愿相信,我王府贵女艳冠群芳武功盖世权势滔天,竟然一直在单相思!
掌心贴在苏祈安胸口,再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一点没变。
她仔细感受苏祈安的心跳节奏,完全没有因心虚而加快,跳得那叫一个稳稳当当。
“没骗你吧。”苏祈安抱住她的腰,凑脸上去,讨个亲亲当奖励。
等了几息,亲亲没等来,等来了颜知渺的无敌大黑脸。
“怎么了这是?”苏祈安回忆先前的话语,没有哪句有错吧。
“……”
“渺渺?”
“放你的风筝吧!”颜知渺将线轮狠狠拍进她怀里,气鼓鼓的走掉。
“?”
苏祈安:我凌乱了。
第107章 您在这金屋藏娇!
原地凌乱够了,苏祈安蔫蔫地收回纸鸢踏进篱笆小院,环顾好几圈也没找着颜知渺,问蹲在葡萄架下摘菜的银浅:“你家主子呢?”
“在庖房,帮白舟妹妹打下手。”
苏祈安往庖房去,站在窗外,直将脖子往里伸,只见颜知渺手起刀落,咔咔咔三刀,就把白萝卜砍成了四节。
这威猛力道,哪里是砍萝卜,分明是在砍人头。
苏祈安唰地缩回脖子,再度思索到底哪句话讲错了,惹得郡主殿下不痛快。
她整整略皱的天青衣袍,踩着门槛进去,抢走了白舟往灶膛添柴火的活儿以及独孤胜淘米的活儿。
独孤胜用眼神向颜知渺告状:郡马捣乱,您管不管。
颜知渺装作没看见,继续砍萝卜,将萝卜块砍成了萝卜丁。
独孤胜提醒:“您不是要切片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