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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就转。
她一动,泉水哗啦一声。
默然相望,彼此心里一跳。
良久良久,苏祈安动动唇:“郡主,能松开手吗?”
自始至终都勾扯着她的腰带,也太猴急了些。
颜知渺哪能猜出她心间噗噗冒出的黄色泡泡,不但不松,还扯紧了些:“你再不脱了它,我就亲自动手了。”
猴急的不是一星半点。
苏祈安低眸到一边,道:“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磨磨蹭蹭。”颜知渺言出必行,她没替别人解过腰带,动作起来一直没有寻到关窍,几番失败。
但是耐心不减。
不仅不减,还与苏祈安越凑越近,星眸紧盯着水下的腰带不放。
气息交缠。
苏祈安甚至能闻见她肌肤的香气,清清幽幽,透进骨髓,融于骨血,仿佛缔结下了海誓山盟般的契约。
有股冲动要挤破苏祈安的胸腔。
她微微战栗,跟随某种指引,稍稍垂头,吻住那水艳艳的双唇。
像棉花。
像蜜糖。
像轻软的纱。
战栗流过她们全身。
颜知渺像是被木头夺了神魄,木木的望着苏祈安的眼。
“你……”
“颜知渺。”
苏祈安破天荒头一回叫着她的名字。
似梦呓似沉吟。
“颜知渺,我喜欢你。”
水下轻轻巧巧的一声响,腰带解开了。
苏祈安瞅瞅腰带又瞅瞅颜知渺,眼波炯炯,她捧住对方半喜半惊的脸庞,目光在那张半张的樱唇上逡巡。
思忖郡主殿下不是不愿圆房么,怎生变了主意。
眼一闭心一横,就依郡主的吧。
她推着人贴住池壁,双臂撑在其两侧,又因个子高挑,比对方高出小半个脑袋,试探着低头,欲要再度品咂樱唇的滋味。
就这一弹指的间隙,忽闻异响,断断续续的,像是前庄传来。
站直身子问:“郡主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颜知渺心脏激烈如战鼓,震得耳膜嗡嗡响,哪还能听着旁的。
魔教教主也有没出息的时候,坚强着道:“好像……没听着。”
近月事多不太平,万不能掉以轻心,累得苏祈安暂时舍了在怀的美人:“我去去就来,等着我。”
颜知渺作势要拦住她,本来今日她打算同苏祈安表明心意,是以花了大价钱,包下整座山庄,内外都安排着王府的人,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纵然有异响,也无妨。
一转念,思量这个档口将人留住,显得太春心难耐。
罢了,由着人去吧。
“诶……你……你换身衣服再去。”颜知渺冲着那高挑的背影道。
苏祈安的春心不小于她,期待着回来同她共赴巫山,哪肯多耽搁工夫,脚下急如星火:“不换了,我凉快凉快。”
颜知渺了然于胸,弯了嘴角,也红了脸。
拍拍脸,烫烫的。
不免恍恍惚惚着,没做梦吧……
。
既为山庄,背倚青山绿水,左右且有郁郁层峦。
苏祈安依着记忆,摸索回了前庄,花香鸟啼,一片安然祥和景象。
看上去,不像有事发生。
独孤胜坐在一棵香樟树的树枝上,抱着惊雷刀打盹。
苏祈安瞧见他,招呼他下来。
“您怎么浑身湿透了?腰带呢?”
苏祈安不答,只问他是否有异动?
“没有。”
“我听着有吵闹声。”
独孤胜立马左顾右盼,一副吵闹在哪的懵懂样。
苏祈安当自己是最近日子过得不太平,神经崩得太紧,有了幻听:“无事就好。”
她巴不得无事。
一旋身,又急如星火地往回去。
待她走远些了,独孤胜跃上树,在绿叶掩映中拖出一个人。
一巴掌呼其脸上。
“朱班头,郡马郡主因你拌嘴,好不容易要和好,你又来犯浑。”
被绑住了手脚和点了哑穴的朱班头瞪圆了眼,恶狠狠地,眼底血丝密布。
他做班头前是都头,京中各府衙役公差皆要归他管,有些人脉,七拐八绕的打听出嫣菱真的在高尚书府押着。
他急于救人,又得罪不起一朝尚书,想与府尹大人提提此事,又拿不出证据,便厚着脸皮,来求郡马郡主帮帮忙。
在苏宅门外,遇上苏祈安出门,遂一路跟着来此。
“来意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就是帮你去高尚书府救人嘛,我陪你去,不用劳我家郡马大驾了。”
朱班头闭眼,像是信不过他。
独孤胜摇了摇手中的刀:“我在江湖中也是有些名气的。”
他拎住他的后衣领口,霍地飞上天,展示行云流水的轻功。
朱班头瑟瑟发抖:恐高,害怕。
。
婆罗人的毒不可小觑,虽然毒已解,但苏祈安的身子不如从前康健,药嬷嬷说了,要好好调理,轻则一年半载,重则三五年。
苏祈安一溜小跑,路程不长,却是满头热汗、气喘吁吁。
泉汤中,并无颜知渺的曼妙身影。
人呢?
苏祈安暗升慌乱,怕不是颜知渺觉得受了怠慢,又生了气,丢下她走了。
苏祈安揉揉眼,围着水汽氤氲的泉汤找寻两圈。
真没人。
“郡马,郡主去往内室了。”提醒之人是银浅。
如沐一场春雨,苏祈安忽然就释开了焦急的情绪。
没走就好,没走就好。
她感激银浅及时出现,又赏她一片金叶子。
金叶子亮闪闪,银浅石头般僵住,我做啥了,你又赏我!
苏祈安嫌给的不够,又赏一片两片三片,临走前,夸她出落得愈发水灵灵,以后一定找个富贵事少的人家,再备一份丰厚嫁妆,保证她嫁过去当主母。
“……”
冷酷郡马,你活泼起来真挺瘆人。
银浅忍住一身鸡皮疙瘩,揣好金叶子,往旁一指,指出内室所在。
“奴婢就不带您过去了,郡主特意吩咐了,不准下人打扰。”
苏祈安:行周公之礼确实是不能来打扰。
穿过小门,一方小小的院落,幽静惬意。
几株花草,飘散着浅淡的芬芳,和轻柔的悠然。
苏祈安挠挠莫名发痒的耳尖,挠够了,立在门外低低地唤。
“郡主?”
“郡主?”
无人回应。
她又挠挠耳尖,改唤:“渺渺。”
“我在。”脆郎朗的声色,苏祈安回忆亲吻时尝出的蜜糖般甜味。
“我……可以进来吗?”
“嗯。”
门轴吱呀一下,又吱呀一下。
苏祈安步履缓慢,像是扰了谁的清梦似的。
停在床帐之外,隔着朦胧,有道隐隐约约的人影,侧叠着双腿端端的斜斜着,水墨画一般柔美。
“前庄可有事?”颜知渺问。
“无事。”
“白叫我等你许久。”
定是等急了。苏祈安一面温温柔柔地赔罪,一面去解领侧的襻扣,脱了外衫,再要脱里衣时,一只巧手探出来,揪住她的衣摆,将她往里拽。
苏祈安顺势撩开床帐坐进去,一条腿曲着,一条腿搭在外头。
四目相对。
“渺渺。”
她叫她,沙哑,干涩。
眼眸澄澈,像是卖乖求主人摸摸的小猫,在叫“喵喵”。
颜知渺怜爱不已,真就摸摸她汗津津的脸蛋,摸摸她湿漉漉的发顶。
责怪道:“一身的水,小心着凉,毒虽解了,但身子还没好全乎呢?要多养养。”
颜知渺下榻,捧来一套干爽洁白的亵衣:“换上。”
“好。”
苏祈安眨了下眼,断了眸中的绵绵情意,起身绕进屏风,换好后再迫不及待的往床帐里钻,轻车熟路。
像个雄心勃勃的采花贼,决意采尽花蜜,吮吸、含啜,搅乱一湖春水。
一块白棉帕子却猝不及防地覆上她的脸。
苏祈安:“??”
颜知渺帮她擦净脸上的汗意后,又取下她的白玉发冠,乌亮的青丝如瀑如绸,散落于肩。
苏祈安稍愣。
颜知渺静静地欣赏,视线依次划过她的眉、眼和翘挺的鼻,目含痴意和迷恋道:“我的郡马,真是个美人。”
她纳罕当初未能一睹苏祈安身穿石榴红裙的风采,怕是会更令她情潮翻涌。
“郡主才是最美的。”苏祈安道。
颜知渺用棉帕揉搓她的湿发,一寸寸,一撮撮。
“莫要累着你了,我自己来吧。”苏祈安捉住她两只手,捏了捏,当即皱眉道,“怎么还是凉的,泡过温泉也不暖和。”
“不冷。”
苏祈安心疼,不准她再忙活,硬按着她躺回榻上,再为她盖好锦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