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点子小把戏就令你忘乎所以了?”
“……特别浪漫……没几个姑娘受得住。”
“我问你,桃花是不是她亲自采的?花瓣是不是她亲自撒的?蜡烛是不是她亲自点的?她富可敌国,动动手指就有人帮她将一切办妥。”
“她有伤,不然一定亲力亲为。”
“……”戏曲里的王宝钏都没你爱得深。
“我逛了青楼……确实理亏在先。”
“姑奶奶,你清醒一点!”宁如玉气歪了鼻子。
“我……应该……或许很清醒。”
“……”
宁如玉将“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刻在脑门儿上,端起凉透的茶,就要朝颜知渺的绝色容颜泼一泼。
颜知渺立马抽出“至默”,杀气凶横。
宁如玉乖乖巧巧地将茶放回原处:“开个玩笑。”
颜知渺便似笑非笑地把“至默”收回袖间:“我也是开个玩笑。”
宁如玉内功深厚,但武功一般,对付颜知渺尚且不够格,摊摊手道:“罢了罢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管不着。”
他闻闻两袖的酒味,撑个懒腰:“我臭得很,得去净房沐浴,舒舒服服地泡一泡。”
一副“我不管你了”的悠哉姿态。
铮——
“至默”刺破空气,横在他的颈下。
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滑动:“姓颜的,你,你这是做甚?”
颜知渺语含威胁道:“是你说要让我家郡马对我‘魂牵梦绕、牵肠挂肚’,完不成这承诺,你就别想走。”
第39章 你家小郡马吃醋了
宁如玉真想抽自己的嘴。
“别磨蹭。”
“行行行,我……我说到做到,不过……你要听我指挥。”
。
有伤哪也去不了,苏祈安嫌屋子里太闷,着人搬了张美人榻搁在院中。
从趴在床上,改为趴到了美人榻上。
一地的桃花暂未清扫,风中仍有花香弥漫。
苏祈安一见着这些花,就想起昨夜因怨怪颜知渺逛青楼而将人赶走的事。
哎。
冲动了。
不单没将媳妇儿哄好,妻妻关系反而愈发紧张。
得想个法子挽救挽救。
苏祈安思来想去、绞尽脑汁——呀!有了!
她派药嬷嬷出一趟垂花门,招呼独孤胜去请个戏班来唱曲儿,就唱《武家坡》
颜知渺怜爱天下的苦命女子,苦守寒窑十八年的王宝钏定能引她注意。
届时她就和颜知渺一道痛斥王宝钏的恋爱脑和薛平贵狗渣男。
有了共同话题,聊着聊着,她顺势给颜知渺一个台阶下,然后和好。
完美。
苏祈安打了个响指。
苏家请的戏班,必须是玉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而且脚程也麻利,不多时就在灼灼院里开了唱。
唱声悠扬起伏,抑扬顿挫,引得后宅的丫鬟婆子都溜来听上一听。
苏祈安也不斥责她们偷懒,乐滋滋地趴好,一面听一面剥松子,待颜知渺一来,就有的吃了。
她循望人群,没有颜知渺?
难道是“薛平贵”唱得不够大声?她抬抬手,示意戏子嗓音往大了整。
“啊——我的妻,王氏宝钗——”
颜知渺还是没来。
苏祈安再抬抬手。
“啊——我的妻,王氏宝钗——”
“薛平贵”唱得脖子通红,依然没有动静。
苏祈安:“再高些。”
“薛平贵”差点一口气没提回来,以前也没听说苏家家主有耳疾啊。
这时,人群里有异动。
颜知渺提着鹅黄裙摆踏进院门,裙角随风飞扬,层层舒展,好似迎春的花。
远胜过戏中青衣的浓妆艳抹。
苏祈安瞧得欢喜,将手边没剥完的小半袋松子藏去身后,只留了一碟白酥酥的松子仁在外。
她静候颜知渺的靠近。
一步两步,近了些。
三步四步,又近了些。
苏祈安的心跳怦然不休,张张嘴,又怕太紧张会咬字不清晰,索性就闭了声。
等颜知渺唤她声“郡马”,她再回个“嗯”字,也是极好的。
余光一瞄,就差一步,颜知渺就能走到美人榻前。
苏祈安端起装满松子仁的白瓷碟递过去。
旋即就见颜知渺脚步没停,路过了她。
路过了……路过……路……
苏祈安笑容僵住,眼瞅着颜知渺风轻云淡的来了又走,没有挥一挥衣袖,也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这……
这……
苏祈安的心拔凉拔凉。
“薛平贵”继续唱——
可怜你守在寒窑
可怜你孤孤单单
苦等我薛男平贵
整整一十八年
丫鬟婆子们窃窃私语:郡主好像对郡马有些冷淡咧。
银浅姗姗来迟,背着包袱、举着风筝跑到苏祈安的美人榻前左顾右盼:“咦,郡主呢?”
苏祈安问:“你们要出门?”
“郡主要和宁少城主去伊月河畔放风筝,奴婢得跟着去伺候。”
“宁少城主……是哪位?”
银浅俯身与她耳语:“正是他用内力为您了解毒”
原来是恩人,失敬失敬。
苏祈安:“郡主跟我提过他,既然如此就劳烦郡主替我好生招待宁少城主。”
“谈不上招待,宁少城主跟郡主青梅竹马,还曾向郡主求过婚呢。”银浅大大咧咧道。
啥!!!
苏祈安猛地抬身,扯疼了伤口,强憋住惨叫,摔回了美人榻。
哎哟喂!
疼得想死!
银浅是个没良心的,对她不管不顾,连声关切也没有,蹦蹦跳跳的远去了。
苏祈安捏住小拳拳:“来人啊!备马!快快将我的飞翩白龙驹牵来!”*
。
飞翩白龙驹,苏祈安是骑不了的,容易伤口崩裂,在独孤胜的建议下,改乘马车。
马车上备有小榻,方便苏祈安趴着去伊月河畔。
“趴着去一点都不酷,我堂堂家主颜面何存。”
独孤胜:“要不……跪着?”
“……”你说的是人话吗?
苏祈安犹豫一个弹指,觉得识时务者为俊杰,趴就趴,去晚了绿帽子就戴得老高了。
苏祈安钻进马车趴好,催促独孤胜赶紧出发。
马儿一声嘶鸣,撒开马蹄就往前冲,带起一路尘土,扑了行人满脸。
苏祈安催魂儿似的:“快些,再快些。”
“吁——”
车轮一刹。
“怎么停了?”
“郡马,有三人在当街私斗,拦住了去路。”
苏祈安忧忿交加,掀了窗边帘子探出脸去看。
不宽不窄的路中央,果然有两女一男。两女打扮妖艳,不像良家女子,互相骂骂咧咧地扯头花。
“你个贱人,勾引我男人。”
“你才是贱人,你哪里冒出来的,我们早有婚约。要不是你,他岂会退婚!”
“你贱人!”
“你贱人!”
她们争论不出个结果,哭哭啼啼的揪住那名男子,逼问他到底喜欢谁。
男子五官纠结成一堆:“婉娘,我喜欢的人是你,此生也只喜欢你,可我有不得不退婚的理由,必须和她在一起,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我都认。”
一出他爱她,但他要和另一个在一起的悲伤故事。
苏祈安看得感慨。
倏然一愣,这故事怎么那么像她和颜知渺和宁少城主。
不对不对。
颜知渺曾经同她讲过,喜欢的人是一女子。
难道……宁少城主同她一样是女扮男装!
她一脸沉重的问独孤胜:“宁少城主你见过,长相如何?”
独孤胜是个没读过书的粗人,夸人没文采:“长得好看,跟个娘们似的。”
。
入了深春,伊月河碧水盈盈,河畔的四色花开得愈加艳盛。
苏祈安无心赏花,躲在树后贼兮兮地打量宁少城主。
眉清目秀,白皙俊俏。的确挺娘们。
好像有喉结……应当是某种不得了的独家秘药所致,药嬷嬷能用药改变尸体变化,迷惑仵作,那女子长喉结也有可能。
独孤胜也贼兮兮和她挨在一处:“郡马,我们为何要偷偷摸摸?”
“胡说,我们明明是光明正大。”
“郡马,郡主和宁少城主同放一只风筝,也太亲密了些……”
“哪里亲密了!我瞧着很有分寸!”
嘎吱嘎吱。
“咦?您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响声?”
“没有。”
嘎吱嘎吱。
“好像是您……在……磨后槽牙……”
花丛中,扯着风筝线的宁如玉:“渺渺,我后背凉飕飕的。”
颜知渺与他同扯一根风筝线,假装不经意地侧眸,瞥着苏祈安那冒杀气的俩眼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