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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与你言及,世道艰难,女性在其间求存尤为艰险。原上书院教她们立身之本,而你为她们添增的福利,使她们生活稳固无忧,当算功德一件。”颜知渺整个人散发着正道的光。
苏祈安听进心坎儿里,夸她有格局。
颜知渺遥望夜空,眸中装着远大梦想:“总有一天,天下的女子都会有立身之本,她们不会再被困于小小的后宅之中,可在这广阔的天地间自由行走,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
苏祈安想起一句名人名言,道:“女子,是母亲,是妻子,是女儿,更是她们自己。”
颜知渺隐于夜色中眸光忽然变得清澈无比,她凝视着苏祈安:“祈安,你懂我。”
人生一知己,足以慰风尘。
此刻,她莫名觉得,这辈子能嫁给苏祈安,真好。
不知不觉灼灼院到了,她牵起苏祈安的手推门进屋,唇角的笑容瞬间垮掉。
“这是……”
“喜欢吗,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苏祈安指着那张硕大的新床,“我特地让十数名工匠昼夜不停地赶工做出来的,木料是最好的黄花梨,雕花也是按照你的喜好。”
“真是……好大一张床。”
“不大啊。”
颜知渺甩开她的手:“占了快半个西梢间,不大?”
“床宽敞睡着才舒服,多好。”
“哪里好?”同床共枕都能睡成天各一方
颜知渺手背的青筋浅浅鼓起,要不是定力超群,她已经使出魔教最阴毒的武功,挠花苏祈安的美貌小脸。
苏祈安在激怒魔教教主的边缘蹦跶:“你今晚想穿肚兜睡就穿肚兜睡,裸着睡也行。”反正我们离得远,你挨不着我。
颜知渺当即决定将苏祈安从知己名单中划掉,咬着后槽牙骂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
夜静阑干。
苏祈安和颜知渺各自沐浴,睡在了新床上。
苏祈安喜滋滋的合着眼,打算做个美梦,再睡到自然醒。
颜知渺侧卧而眠,对她冷森森的开口道:“我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不必——”
“三十年前,崆峒派掌门在河边邂逅一位美丽的姑娘,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不顾爹娘反对也要休了正室娶她过门……新婚之夜,他们睡在宽敞的婚床之上,新娘突然吐出了舌头,那舌头足足有三尺长……”
苏祈安无情打断她:“我不怕鬼。”
“她一半是鬼,一半耗子精。”
苏祈安强忍尖叫的冲动,滚进颜知渺的怀中:“救命——”
颜知渺得意地抱住她,小样儿,跟我斗。
接下来的每一晚,她都会给苏祈安讲鬼故事,故事的名字分别叫《大长公主和七个小耗子》《买耗子的小女孩》和《耗子的新装》
苏祈安的黑眼圈……更深了。
这天,担忧不已的药嬷嬷来了书房,:“郡马,听老善说你最近总是失眠?”
苏祈安脑袋枕着胳膊,闷闷的“嗯”一声
“因为排名闹得心神不宁所致?”
“屋里闹耗子。”
“哈?”
。
四月,寒尽春来。
老善在药嬷嬷的监督下,开启了紧锣密鼓的捕鼠行动,誓必要揪出躲藏在苏宅的每一只耗子,还江南首富一个安稳点睡眠。
苏祈安嫌吵,每日一回宅,就去书房躲清静。
清晨,团团白云在天空游弋,阳光暖暖,杏花如雨。
苏祈安好不容易休沐两日,颜知渺非拉着她来花园赏花品茶,顺带欣赏曹葆葆打拳。
曹葆葆皮糙肉厚,伤已好了大半,脸却非要用白布条继续裹着,生怕有人知晓他是谁,说是堂堂郡马被蜜蜂蛰成猪头,太丢脸。
是以宅中上下,依然当他是个叫花子。
“苏兄,我恢复得差不多了。”曹葆葆一身浅色短打,打完一套拳法,汗水濡湿了领口,她胡乱的摸了一把脸,抓起石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解了渴才道,“我们何时行动,我等不及要收拾三驸马了。”
赏花赏得很入神的苏祈安顶着黑眼圈优雅转身:“随时。”
“那就明天!”
第19章 祈安,你是真的懂我
翌日,三人还是在花园中集合,苏祈安不咸不淡的喊出独孤胜的名字。
一道黑胖的影子从天而降,降得太猛,卷起的风摧残了几簇岁月静好的白杏花。
“郡马,属下在。”
“你把查出的事与大家说一说。”
苏祈安这段时日看似安安分分的只管着生意事,实际派他秘密关注三驸马的动向,这个混账嚣张作恶不是一天两天了,准能找出他的把柄。
独孤胜:“我查到三驸马在外宅藏了一位姑娘……”
姑娘花容月貌,被锁在一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小屋里。
屋外日夜有人看守,三驸马隔三差五才来一回,每回来都要将姑娘带去郊外玩耍。
曹葆葆摸着下巴,郑重总结:“好蹊跷。”
颜知渺:“今日他可去了那处外宅。”
“去了。”独孤胜答。
“事不宜迟,我马上带人围了他的外宅,救出那名姑娘,再抓他去见官,告他个强抢民女的罪名。”
“切勿轻举妄动。我们无法确定这姑娘是否是强抢而来,鲁莽行事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苏祈安自袖中掏出提前写好的一份详尽的富仇计划。
颜知渺沉吟:“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
根据独孤胜提供的情报,三驸马每回接上那姑娘后会往南走,借道广安门出城,必然会经过葫芦街的菜市。
大婶们挤在菜摊抢菜,又挤在肉摊抢肉,嘈杂刺耳。
苏祈安由颜知渺带着一路飞过去,落在某处屋顶。
曹葆葆由独孤胜带着,一路飞过去,落在了一辆驴车边。
曹葆葆惊叹:“云明郡主……竟然会武功,还会飞!”
独孤胜对此的惊讶不亚于他,但办正事要紧:“咱们先去搞辆驴车。”
。
巳时三刻,三驸马的马车驶在菜市口。
菜市人多,进进出出,车轮滚得不快,车夫小心翼翼地扯着马绳,吆喝着大婶们让让道。
大婶们倔强,摆着臭脸不理会。
车夫狗仗人势,索性朝她们挥舞着马鞭,吓唬她们。
大婶们不经吓,个个抱着头小跑着躲开,菜篮子里的青菜菠菜小白菜撒了一地。
路变宽敞了,马儿舒坦地迈开蹄子,车轱辘利落爽快地往前滚。
曹葆葆“恰好”驾着驴车从小巷里冲出来,气势腾腾的要去拦住马车……拦住马……拦住……拦……驴儿突然停下来,埋头吃起满地的青菜菠菜小白菜。
曹葆葆眼瞅着三驸马的马车从眼前跑过。
“额……”
他望向站在屋檐上的苏祈安和颜知渺,又回头望向藏在小巷深处,对他寄予厚望的独孤胜。
好尴尬。
苏祈安比划了一串手势,大意是“万事开头难,别怕别哭别气馁”。
曹葆葆重振信心,驾着驴车就去追。
但驴哪能跑过马。
好在独孤胜知晓哪里可以抄近道,用黑布蒙住面,提了轻功跃起,飞落在曹葆葆身旁,与他并肩而坐:“前方两百米左拐……”
他们坐驴车,苏祈安和颜知渺则在空中飞呀飞。
苏祈安只飞过几次短程,长时间的飞行还没有过,引发了生理不适,想吐。
“飞慢点……”
颜知渺:“闭上眼睛。”
苏祈安不闭,闭上没有安全感。
颜知渺:“要不我背着你飞?”
苏祈安:“那样会显得我不冷也不酷。”
颜知渺:“你本来也不酷,酷的人不会怕耗子。”
苏祈安被深深刺痛了,有了小脾气:“靠边停飞!”
“别闹。”
“停飞!我要下去!”
“下面是茅厕。”
苏祈安:“……还是继续飞吧……”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收起小脾气,生理不适也好多了,乖乖被颜知渺拉着手飞啊飞。
飞到兴头上,她还要吟诗一首:“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飞翔,灿烂地星光,永恒地徜徉。”
“好诗。”颜知渺一边夸赞一边揽住她,像踩着云朵般轻盈落定。
落在一条臭水沟前。
臭味漫天,苏祈安呛得直咳嗽。
颜知渺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道:“有风就……不太好控制,容易落偏……”
苏祈安拍拍她的肩:“明白了,侧风着陆会倾斜。”
好简洁好专业的用词。
“祈安,你是真的懂我。”绝对的知己,颜知渺的眼眸像是注入了光,亮澄澄的。
只亮澄澄了一个弹指,就被臭气熏出了眼泪。
苏祈安扯着袖子遮住口鼻,瓮声瓮气的答:“此地不宜久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