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锦性格跳脱,鞋都没换,穿着个棉布底的拖鞋,小跑着就出去了,激动的喊:“哪里呢?哪里呢?”
这段时间,临河大队该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人,基本上都收到了,村里人见她们母女没有收到,还有人特意来她们家里来说的,感叹她妈妈不应该辞去公社书记的职位之类的。
她们觉得是好意安慰,阿锦只觉得烦。
她三步跨作两步,将竹桥放了下去,跑到大水沟对面来,许明月看她那轻快跳跃的步伐,在后面喊:“你慢点!雪地路滑,你别掉水沟里!”
翻过年十九岁的阿锦还在长身体,一般女孩子到了这个年龄个子蹿的就少了,她还在长,身高已经到一米六三了,身体轻盈有力,一个跨步就在大水沟对岸了,“我是许锦,那是我妈妈许凤兰!你一起给我就行了!”
邮递员已经看到许明月了,许明月自己也在慢慢走竹排桥,他没将信封给阿锦,而是直接递给了许明月,让她自己签字。
送录取通知书是一件大事,上面发话了,必须要本人签字才行。
等许明月签好了字,邮递员就要走,和在临河小学的时候一样,知青们也都是忙问:“还有别的信吗?”
张树鸣也在眼巴巴的看着。
他本来对自己很有信心的,可一天一天的,没他的录取通知书,他原本的自信心也一点一点的消散了下去,目光期待的看着邮递员。
邮递员扭头回答道:“水埠公社这边,这几天没别的信了,就这四封信。”
他们也不是每天都忘大河以南跑的。
也就是现在大河以南和炭山的路通了,交通方便了,他能骑自行车过来,不然想过来一趟都不容易,冬天船都没有一条,竹子河水落到长江里,坐船都过不来,走摆渡的桥的话,现在积雪厚,很容易掉进河里去。
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一个星期才过来一趟,也就是这段时间特殊,只要有信就得送,不能误了学生们的录取通知书,误了他们报名。
不然这么厚的雪,他骑个自行车,脸都冻木了,手上都是冻疮,腿要冻出毛病来的。
许明月接到信,忙让阿锦进去给邮递员倒杯热水来,再拿两个饼子。
“好嘞!”阿锦动作几块,几个轻盈的跳跃,就飞奔回了家里。
邮递员嘴里说着不用不用,可阿锦拿着竹杯倒了热水出来后,他还是忍不住喝了热水暖暖身子,接过阿锦递过来的热饼子。
饼子是白面饼,里面包的馅儿是酸菜肉,一面烤的焦脆,一面软嫩,用香油煎的,邮递员还没吃呢,一股扑鼻的香味就扑面而来,让他原本冰凉的身子,极具渴望的对两块热腾腾的饼子产生了渴望。
“赶紧趁热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邮递员也不耽搁,赶紧咬了一大口。
即使是这个时候,香油也依然少见,不是随随便便都能用的,这个面饼背面的油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这时其他人也都好奇的围了上来,好奇许书记和阿锦报考的是哪个学校,直到现在录取通知书才来。
其实观这一届各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到达的规律,一般是先近处,后远处,然后就是先普通中等高校,后是知名大学。
越是好的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越是最后面才到。
一直到邮递员走了,众人才失望的收回视线,又朝站在水泥马路上的叶冰澜、楚秀秀围了过去,“叶冰澜,楚秀秀,快看看你们的录取通知书,被哪个学校录取了?”
“谁有剪刀?”
“我这里有铅笔刀!”
有人立刻递了削铅笔的小刀来。
楚秀秀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拆信。
她在前世的时候,虽只是普通大学毕业的普普通通的社畜,可她为这一届的高考已经准备了六七年的时间,叶冰澜前世就是知名大学毕业的,就更不会怀疑自己。
所以哪怕村里流言蜚语已经不断,看向许明月母女的眼神已经满是同情,楚秀秀和叶冰澜两人,却丝毫不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
既然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她知道,她一定是被自己唯一报考的那所大学录取了。
她知道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她向来低调,并不想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
原本楚秀秀和叶冰澜两人中,叶冰澜冷若冰霜,难以接近,楚秀秀性格好说话的多,大家才撺掇楚秀秀看录取通知书,没想到楚秀秀笑眯眯的,根本不搭理他们。
他们的目光又落到叶冰澜身上。
向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叶冰澜,在所有人的围观和瞩目中,这次倒没有藏着掖着了,用旁人递过来的铅笔刀小心的拆开了信封,露出里面的录取通知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