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外,术前麻醉,感染控制、术后恢复等,都存在极大的问题,蒲河口抗生素有限,术后感染的风险极大。
她们现在都还不知道女人的身份,但如果……万一这女人的身份真的是她们猜测的,属于‘黑五类’,或者成分不好,在这时代,是得不到城里医疗资源的照顾,更别说手术了。
通过眼前怀孕的女人,许明月也想到了自己。
前世生产时的顺利,不代表这时代生产时的顺利,蒲河口卫生所的手术条件,她还要想办法申请过来,今后不单单是产妇生产时需要手术,本地一些类似于阑尾炎的手术,也需要一个完整的手术间。
据她所知,这时代类似于阑尾炎一样的症状,大河以南的人都是靠‘忍’,他们对于这样的‘腹痛’症状,都当做普通的肚子痛,忍过去了就过去了,忍不过去,人也就没了,在这里,人死的非常轻易,三四十岁,有的甚至二三十岁,人没了,棺材是没有的,好些的,有一张倒放的竹床,将人往倒放的竹床里一放,人埋了,差些的,不过一张竹席裹身。
许家村老校长六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是整个临河大队都少见的长寿之人了,很多人,四十岁就是他们生命的尽头。
所以临河大队人人都觉得许明月年龄大,怕她这一胎没了,就再没有怀孕生产的可能了。
许明月问张医生要不要将人弄醒,张医生摇了摇头,“先让她睡吧。”
她这一睡,就是一整个上午,这一上午的时间,张医生都在许家陪着竹床上上的女人。
中途她可能有些冷,许明月给她外面的被子上又加了一床棉花被子,她让张医生去火桶里坐着。
许明月自己则和孟福生一起,跟着许红桦、江建军一起,去山上开荒去了。
许红桦不让她去,怕她在山上出什么事,这个时节的山上草木尚未发芽生长,去年秋冬季节,将家门口近些的山头全都砍的光秃秃的,地面上全是柴刀和镰刀斜着削下去的建立的草桩,得穿千层底鞋才能上山,不然一脚下去,脚底心都可能扎出个洞出来。
许明月脚上还穿着许凤莲给她买的雨靴,里面包裹着厚实的羊毛,暖的脚底心都快要烧起来。
开荒种茶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实际上就不需要许明月操心了,许红桦乃至整个临河大队的老农们,都比许明月会种茶的多,她除了小时候割过稻子插过秧外,连种个芦荟都种不好的人,又哪里懂种田?也不需要她懂,她只要提出想法,自然会有人替她去施行。
只是家中的气味她现在受不了,化雪后的山林空气清新冷冽,站在山野之间,她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孕吐反应,人要舒服很多。
孟福生脚上也穿着厚实的雨靴,将他一到冬天就发疼的腿牢牢护住。
他也怕许明月上山会摔到或怎么样,一直都跟在她身边,紧紧的拉着她的手,揣在自己口袋里,或是护着她。
他们两人之间,反倒是许明月的手掌干燥温热,他的手掌微凉。
许明月自己性格独立不粘人,却十分偏爱性格粘人的人,阿锦和孟福生两人都是这样的性格,只是阿锦性格像狗,孟福生性格像猫,在旁人看来阿锦和孟福生或许太过于在情感上依赖许明月,好似片刻都离不开,许明月自己是乐在其中的,也习惯了他这样。
有时候她会自己找棵树倚着,让孟福生去指导他们工作。
开荒不光是要捡去山上的石头,挖出枯木树根,松土,施肥,茶树适应于什么样的土质和朝向,也是很有讲究的。
她在山上待到十一点钟,就待不住了,早上吃的瘦肉粥吐了大半,剩下的一点根本不够她消化,不饿的时候一点感觉没有,一饿就眼前发黑发晕,饿的挠心挠肺的难受,上一秒感受到饥饿,恨不能下一秒就能吃到东西。
孟福生如今很了解她,在和众人一起刨土开荒的时候,目光也一直在关注着她,见她扶着树皱眉,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铁锹,赶忙扶住她,和许红桦说了声:“红桦大哥,山上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带明月先回去!”
别人都是称呼许明月叫‘大兰子’,只有孟福生,是称呼她为明月的。
许红桦无奈地说:“我早叫你们回去了,这里不用你们在这待嘛,外面冷死个人,家里有暖和的火炕和火桶不待,来山上吹冷风受罪,何必呢?”他又说许明月:“大兰子你什么都好,就是爱操心,天这么冷,你在火炕上躺着多舒服?”
许红桦哪怕没有怀过孕,怀孕的一些常识他还是知道的,怀孕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时候,胎根本没坐稳。
在他们当地的风俗中,怀胎前三个月,是不能告诉外人怀孕的事的,就怕把还没坐稳的胎儿给惊跑了,前三个月不光要保密,还要格外注意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