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多个人, 竞争可能五个不到的岗位,谁都想应聘上老师。
他们其中有读到初中就没再读的,还有高中毕业的, 高中毕业,在学校时成绩好的, 自然淡定闲适些, 对小学招聘的老师职位势在必得, 初中毕业的几人不免要担心一些,和身边人打听他们的情况:“你们谁带了书的?能借给我看看吗?”
一说到书,一群人都面面相觑, 只有个别两人下乡的时候,包里带了两本小说,还真没有带教学书的, 倒是说话的人提醒了他们,第二天就去大队部, 找江建军请假,请假的理由当然不是去买书, 而是请假去炭山买煤碳。
罗喻义心眼子要多些,拉着沈志明问他:“要一起去炭山买煤吗?”
沈志明是个铁憨憨,手里拿着扁担和麻绳, 眼看着闫春香又要上山捡柴火了, 手里吃着根红薯, 口袋里还塞两个留着中午吃, 跑的比兔子还快:“你去吧,我和闫春香一起去山上捡柴!”
原有的四个知青中,就他和闫春香最穷,罗喻义和叶甜都选择买煤饼, 他和闫春香没得选择,只能辛苦的去山上捡柴,完全没有意会到罗喻义拉着他一起去炭山的小心思,屁颠屁颠的追上闫春香,动作熟练的扛着扁担和麻绳就往山上去了。
罗喻义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手都伸成尔康手了,还是默默的收了回来,倒是慢吞吞出来刷牙的叶甜,吐着嘴里的泡沫,略有些奇怪的问他:“不是才晒的煤饼吗?怎么又要去买煤?”
他们买的煤可不是城里现成的蜂窝煤,而是原始状态的煤渣,煤块都还是完整的呢,得用板车拉回来,自己用铁锹,或是石头,将拳头大小的煤块砸碎,再挑黄土回来,按照一定比例,和煤碳一起搅拌均匀,再用小木铲,或者木匠用的木刀,将搅拌成泥状的湿煤,用木刀弄成一块块的煤饼模样,放在太阳下晾晒,干了厚收进厨房,就成了日常所用的煤饼了。
每次他们买了煤回来,就免不了弄的一身脏污,在肥皂匮乏的乡下,衣服特别难洗。
叶甜是真不爱弄这玩意儿,每次都是她出钱,罗喻义负责在前面拉板车,她在后面出工不出力的推煤车,煤炭拉回来后,她就负责搅拌完最后的做煤饼的工作。
前期不论是挑黄土也好,混合搅拌也罢,都是很需要力气的。
罗喻义又默默看了眼叶甜这个铁憨憨,说了声:“村里人砍柴的时间,我们都用来建学校了,冬天柴火肯定不够用,我看天气挺好,就多买些煤炭回来晒了备用,你去吗?”
叶甜一听煤炭不够用,那还得了?忙吐了口中的漱口水:“去!”说着就屁颠屁颠的跑回了屋里,将自己的牙刷杯放进自己的木盆里,双手空空的跟着跑了出来。
一直到坐上罗喻义上了炭山,不去煤窑里买煤拉煤,而是穿过炭山往水埠公社的方向走,她才满脸懵逼的问他:“不是去拉煤吗?你方向走错了吧?”
炭山很大,别看他们走的方向都叫炭山,距离买煤拉煤的地方起码有十里路,她有时候想要打牙祭了,就偷偷穿过炭山,来炭山集市的国营饭店吃东西,去供销社买东西,就来这里。
罗喻义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大高个儿了,穿过脚下厚厚的煤灰,回头问她:“你想应聘上老师吗?”
叶甜小跑着跟上来,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想了!”她昂着脑袋,下巴微抬,“我肯定是要当老师的,那苦日子我可干不了!”
自从临河大队爆出要建小学,招聘老师的消息后,她就没想过自己当不成老师!
罗喻义瞥了她一眼:“过去咱们大队只有我们四个人,学校招老师自然在我们几个人中选择,现在将近二十个人,建设大队和和平大队应该也回会来参加,二十多个人,你觉得到时候能招几个?”
叶甜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那怎么一样?我们四个……我们四个……”
她想说,他们四个才是临河大队的知青,其他人都是别的大队的,凭什么和他们竞争老师岗位?
罗喻义好似看出她的想法,声音淡淡的:“现在他们的关系也转到临河大队来了。”
叶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她之前就知道了,这才在红小兵知青们向她打听临河大队建小学的事情时,不搭理她们,可她们中,有一个女知青受伤,在大队部里休息,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了。
她愤愤的踢了一脚宽大马路上的黑色石子,溅起一片雾蒙蒙的尘埃,双臂甩的跟自己身体有仇似的,鼓着脸问:“那你来做什么?”
罗喻义还在朝着马路两边张望着:“看看有没有书店,买两本书先复习着。”
叶甜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小跑着走到罗喻义身边,一双黑亮的大眼睛也朝炭山集市的马路两边张望起来,路上还问了人,哪里有书店。
炭山距离临河大队不远,说的方言都是同一种,无奈当地人能听得懂他们的话,他们却听不懂当地人的方言,但从他们比划摇摆的手势上,能看出来他们要么是没有书店,要么是摇头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