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明月终于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和平大队,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找自己奶奶的家在哪儿。
不是她过去没有去过小舅爷爷家,实在是她看到的小舅爷爷家,和现在都奶奶家, 那完全就不是一个房子,不是一个地。
她小时候, 小舅爷爷的家在村中心的位置, 房子是老式灰色砖瓦房了, 而不是现在的土石结构。
她也终于见到了,奶奶一直到老了,说到自己早逝的父母兄长, 还流眼泪的家人了。
只是他们都不认识她而已,奶奶也不认识她,可她却一眼就认出来奶奶。
在这个男人都普遍身高一六零的年代, 奶奶是个身高超过了一六八,体格健硕壮美的大姑娘, 扎着两个粗麻花辫,在人群中极其的显眼。
不是那种顶漂亮, 但也五官端正,大脸盘儿,面如满月。
哪怕是在干旱年间, 她身上依然有股极为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两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扛着小船, 小船里还坐着她年幼的弟弟和渔网, 还有一船的菱角菜,健步如飞的往家赶。
许明月怀疑自己的巨力,是不是就遗传自己的奶奶。
她小时候对奶奶的印象,就是打人巨疼, 她妈曾经就说她长了一双和奶奶一样的铜锤手,巴掌落在别人身上,就跟一把铜锤砸了下来!
可能也是她这一身怪异的巨力,使她几十年都处于许家食物链的顶端,无人敢忤逆,一直到她晚年信了基督教之后,性格才软和了一点。
是个极为霸道、自我、想得开、健康且长寿的老太太。
说实话,相较于任劳任怨宛如老黄牛般,只知道奉献,苦了一辈子的爷爷,从女性的角度,她是更欣赏奶奶的精神状态的。
“许主任,你看啥呢?”察觉到许明月走神,脸一直追随着那边看,和平大队的生产大队长问许明月。
许明月这才收回一直追随少女版奶奶的背影,说:“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好大的力气。”
“她啊,她叫吴二姐,她力气确实大,男的都比不过她,跟壮劳力一样拿的满工分。”这年头,能和男的一样拿满工分的女人不多。
要不是满工分只有十工分,她能拿的更多。
就好比同样挑堤坝,男的就是十工分,女的只有八到九个工分,她听她妈说,她年轻时,女人只有七点五个工分。
许明月就这么看着她奶奶走到靠河边不远处的一个土石屋子旁,将肩膀上的小船小心的放到门口的泥土地上,再将船里的小男娃抱出来,拎着一大捆还滴着水的菱角菜往屋里走。
奶奶家的屋子居然还不小,比爷爷的老屋子大多了,下面是石头,上面是土砖,许明月大致看了下,和平大队的村子大多就在河边,离河非常近,地势很低,大约是为了防洪水,放眼望去,吴家村的房子下面全都是石头的,屋顶用的也不是茅草,而是割下后晒干的芦苇。
她看着小男娃手里拎着两条手掌大的鱼,跟在奶奶屁股后面一边跑一边喊:“二姐,二姐,烧鱼,烧鱼!”
少女版奶奶,伸手一捞,就将小男娃捞到了怀里抱着进了屋。
许明月突然意识到,以奶奶家现在的情况,如果不是一场持续三年的大旱灾,让奶奶家里遭了灾,以当时爷爷家的境况,基本上没可能娶到奶奶。
她记下了奶奶家的位置。
她到和平大队来,是指导和平大队的人,怎么套种红薯大豆和堆肥的。
和平大队的红薯都还没育苗呢,能指导个啥?主要是来叫他们怎么用芦苇和蒿草堆肥。
别的植物都旱的干死了,可芦苇因为生长在河边,哪怕河滩都干的开裂,可下面的泥土依然是湿润的,芦苇丛依然生长的茂盛,只是枯黄了些而已,而这些枯黄的芦苇,于渔家人来说却不是事儿,依旧可以割回来编织成各种东西来卖。
不过他们会的东西也有限,基本就是芦苇席、芦苇篮子。
东西多了,会的人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和平大队大队长知道临河大队的那一千多亩地,就是许明月给提的,还在水埠公社挂了号,要不是正巧赶上了干旱,她现在都是公社委员会的女委员了,就他得到的消息,也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