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转身,大步向前迈去,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无论逃到哪里都可以,实在不想再待下去了。
谁知,手臂却被他钳住。
他的力道极大,仿佛想将她永远地钉住。
“万灵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景暄和的笑容逐渐从脸上褪了下来,最后,冷着脸道。
万灵安朝庄炎使了个眼色,庄炎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脚下轻点,使着轻功踩上瓦片,飞也似地离开了。
这气氛太恐怖了,庄炎心想,还是保命要紧啊。
院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地上是皑皑的一层白雪,院中水缸里的水似乎结了一层薄冰。
“与我并肩的人,只能是你。”万灵安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其他的人,没有资格,他们也不配。”
“你以为我不想站在你的身边吗?可是……我做不到。”景暄和深吸一口气,回望他的眼睛,说:“我们之间有太多阻碍了,河边村的那场大火,圣上对你我关系的猜疑,还有那些我们无法放弃的东西,比如名利与地位。”
这些天在望春县的日子是难得的平静,他们相处如常,就像回到了过去。至于那些障碍——他不说,她也不说,仿佛只要他们不说,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东西就不存在。
可是,突如其来的圣旨却撕碎了这一切幻象,将他们推入了血淋淋的现实之中。
“害死河边村村民的另有其人,你的手下们,不是我杀的,你若不信……”
“我信你,我相信是有人作祟,我也可以给你时间去查,可是,不止这个,我们还有其他的阻碍。”
“暄和,你难道没有听过,‘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他温柔地将她耳边的鬓发别在脑后,说道,“不要问能不能,只要问,你想不想……”
这样的诱惑太过美妙,她知道,他是想诱她沉沦。
可是,景暄和却后退了一步,背过身去,低声说:“万大人,我们都不是三岁的孩子了,还是务实些吧。”
他的手停在半空,指尖似乎还有她的温度。
景暄和抬眸,望向了天上的那两颗星星,“双星璀璨,遥相呼应,可是,却永远都无法在一起,也许,我们就像这两颗星星一般,如若强行在一起,要么其中一颗星星必定熄灭了光芒,只能沦为陪衬,要么,就是双星俱毁,永坠无间地狱,再也无法明亮起来,这两种结果都是我们不想见到的,不是么?”
“难道我娶别的女子,你也丝毫不关心?”
“我不关心。”景暄和只觉得好冷,冷风似乎吹凉了她的脖颈,“你就当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吧,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如若要我们放弃,恐怕比杀了我们还难受……”
“如果说,我愿意放弃那些呢?”万灵安再次抓住她的手臂,他很怕她这幅决绝的模样,忍不住强调道,“我愿意放弃名利,甚至地位,这些于我而言全是镜花水月,只要你,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
“你在开玩笑嘛?”景暄和甩开了他的手,“二十年的辛苦筹谋,终于到达了顶峰,就算你愿意放弃,我也不想看到你放弃。如果你真的为了我舍弃那些东西,我害怕我们往后的日子,一有不如意,你会怪我,会怨怼我……我也害怕往后让你觉得,我并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为了我放弃你苦心经营那么多年才得到的东西。”
“为了你,什么都值得,我怎会……”
“不必这么快否认,我们还年轻,往后的路还有很长,如果你成了一个平凡的人,固然是没了枷锁,可是你追寻了那么多年的权力,一夕之间全部崩塌,你真的不觉得可惜吗?在我心里,爱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了,我曾经努力过,甚至为了和你在一起,被圣上降职。
可就像今天这样,圣上的一道命令就可以让你娶别的女子,我们无论怎么坚持,在皇权面前,都是那么可笑……圣上,他并不想看到这双星在一起,相反,他只想看到它们争斗,最好是斗得你死我活,他的权利才能平衡,我们才能安安全全地活下去。”
她的声音在雪夜中如风过耳,又像烟云般飘渺。
“是啊,是我不理智了,你永远都是最理智的那一个。”万灵安突然笑了,这笑容寒凉,他站在亭中,如万千冰雪下蕴着的一只妖,带着锥心刺骨的凉意。
“万大人,以后在朝堂上,你我只能是对手,连朋友都做不得。”景暄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
“好啊,那我们就只做对手吧。”万灵安补充道,“我会像圣上所说的,娶苏文茵为妻,与她相敬如宾,携手百年,子孙满堂,也祝景大人,早日觅得佳婿,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景暄和不知道,他是在故意气她,还是真的在和她道别,可是她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想赶快逃走。
“那就多谢万大人了,我……我告辞了。”她脚步踉跄,走到院中又折返回来,万灵安的目光也随之一灭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