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恺之爬起来,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咳嗽了一声,“那是因为草民实在受不住严刑拷打了,我害怕和我父亲一样,最后枉死在狱中!可我不能死,若我死了,景大人便会被魏福忠冤死。草民虽卑微,却不想看到无辜之人被牵连,还请陛下体谅!”
万灵安道:“陛下,臣倒是想起来,臣的手下无意中遇到一人,与臣说起,臣觉得颇有意思。那人正是边疆之地的狱卒,当年负责押解于景涟家眷去边疆的,他也是亲手埋葬于歌笛的人。陛下何不召他一见,是非曲直便可见分晓。”
朱懿德颔首,“宣那人觐见吧。”
一老朽打扮的狱卒走了进来,他刚刚致仕,回到顺天府养老,没想到却能面见圣上,不禁额头都出了汗。
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说:“草民拜见陛下。”
朱懿德道:“如实回答,你当年是否亲手埋葬了于歌笛?”
狱卒点头:“大约是八、九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冬天尤其寒冷,好多囚犯都冻死了,大雪封山,简直一片银白。于歌笛十岁到边疆,当年在苦寒之地呆了七年,我们都觉得那女娃很厉害。可惜就在那一年,她重病不治,竟然死了,还是老朽亲自埋葬的她。”
朱懿德:“你抬头看看,堂上的女子,是于歌笛么?”
狱卒擦了擦眼睛,只见那女子美貌惊人,五官秀雅如画,实在是世所罕见。可真正的于歌笛是他亲手埋葬的,人死了又怎么能复生呢……
狱卒摇头:“也许美人都有相似之处吧,她们轮廓五官是有点类似,可当年,小人是亲眼看到于歌笛咽气的。见她没有了呼吸,小人才将她埋入了土中,所以小人敢肯定,她不是于歌笛。”
“好,你退下吧。”朱懿德摆摆手。
狱卒离开后,朝堂上又恢复了寂静。
于恺之继续说:“除此之外,草民还发现了魏福忠的秘密,草民不想让这秘密永远埋于地底,草民实在是不甘心啊陛下!”
朱懿德将手搭在龙椅的把手上,“于恺之,你说的魏厂公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于恺之正色道:“其实魏福忠一直知道欧阳明允和东瀛勾结,却坐视不理。更令人不耻的是,他还通过欧阳明允与东瀛大将军丰臣谦一来往,出卖大明的布防图,就是为了捞取钱财!”
魏福忠脸色大变,忙说:“陛下,你怎可轻信一罪臣之子的胡言乱语?奴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东瀛勾结啊。欧阳明允是可恨,可那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和奴才没有一星半点的关联啊!出卖布防图是欧阳明允一人所为,奴才实在是不知!”
景暄和心想:他如今竟想将错处全推到欧阳明允的头上,不过也符合魏福忠奸诈的性格。
于恺之道:“草民以前在魏福忠身边做事,有一日曾看见他与欧阳明允商量,他们谈论的便是此事。只可惜魏福忠狡诈,没留下实证,可草民便是人证,草民愿以死明志,让陛下信我。”
他说着就要去撞柱子,却被侍卫们给拦下了,又从袖中拿出药丸,景暄和怕他自尽,赶忙将那药丸夺了过来。
魏福忠眼神阴郁:“陛下,于恺之一定是嫉恨奴才杀了他父亲才冤枉奴才的,可于景涟明明是罪有应得,陛下切勿被小人蒙蔽了!”
“够了!”朱懿德似是累了,脑子被他们吵的嗡嗡的疼。
“于恺之是罪臣之子,虽受大刑,却正直聪颖,便继续回到边疆,改过自新吧。而魏厂公与欧阳明允关系不清,让朕失望,便克扣东厂上下半年俸禄,以儆效尤。”
白胡子老臣突然说:“陛下,景暄和虽不是于歌笛,可她为女子,也是欺君之罪啊。”他仍然揪着这一点不放。
“可是景爱卿到任之后,屡破奇案,她虽为女子,倒比某些男子要有能力的多吧。”朱懿德的眼睛指向了欧阳明允,欧阳明允恐惧地低下脑袋。
“陛下,臣今日特意带来丹书铁券,希望能免臣的罪过,还望陛下信守承诺!”她捧出盒子,小太监将那盒子拿起,放在一旁。
“欺君的大罪也能用免死金牌吗?”白胡子老臣愤愤道。
“当初她在建宁寺郊外救驾有功,朕感念她的恩德,便功过相抵了吧,否则天下人岂不是说朕忘恩负义?”朱懿德淡淡道,“景爱卿,这次,朕允许你用免死金牌一次,还望你谨慎勤勉做事,不要辜负朕的恩德。”
“多谢陛下!”景暄和长吁一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