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一扯嘴角:“卜县令真是好口才,像你这样的能人若是一直窝在这小小的汉源县,倒是委屈了。”
卜魁黔的算盘打得响,可她朝子矜也不是毛都没长齐青瓜蛋子,对付装傻充愣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单刀直入。
朝汐没什么威严地斜倚着官帽椅的靠背,面无表情地掀起眼皮,正好对上卜县令投来的视线。
卜魁黔不知道她这唱的是哪一出,忙躬身道了两句客气话。
朝大将军方才的怒色未及收回尚且挂在脸上,手指饶有规律地一下一下轻点着,直接将卜魁黔眼里一闪而过的嘚瑟给点了回去。
“有人曾劝诫我,说给人定罪量刑不能只靠流言,需得断案审理才行,我这人呢没什么别的好处,但就有一点,听劝。”朝汐的手指又在惊堂木上点了两下,一直点到卜魁黔心有戚戚,她才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的话头接下去,“卜魁黔,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卜魁黔心里登时打了鼓,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却仍是嘴硬道:“这……恕下官愚钝,将军所言下官不太明白,敢问将军,下官何罪之有?”
朝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怎么,卜县令身为父母官执掌汉源县大小事务,食朝廷俸禄,为天子办事,居然连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犯了什么罪,都不清楚吗?”
卜魁黔怎么会不清楚,相反的,他实在是太清楚了。
他心里十分有数,深知自己做事从来不留马脚,能让朝汐他们找到的把柄更是少之又少,唯一能将话题进行下去且给自己脱身的事由,便是官银失窃一事。
再想到卜邹箜派去的那名小贼已然得手,证据确凿之下,尚留有一丝可以让他狡辩的余地,情况或许还能出现转机。
思及此,卜魁黔心中悬着的石头便松了几分,陪着笑脸道:“官银失窃确实是下官的错,蜀地匪祸灾情四起,为了安抚流民、苦心规劝大户人家开仓放粮,下官忙得可谓是焦头烂额,才回县衙就听说了官银失窃一事,若是将军非要给下官定罪,那便……定一个疏漏失察之罪吧。”
他言辞恳切,千言万语间像是诉不尽自己满肠满腹的冤屈,最后又以退为进,将自己置于低势,若是不了解内情之人听了这番言辞,只怕当真会被他蒙骗过去。
可他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点,朝汐并不吃他这一套插科打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