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轻呷了一口冰茶:“我没意思,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
桑檀“啪”的一声把奏折合上,刚想摔到书案上,脑海中突然就想到了方才下朝时桑晴拦住他说的话,桑晴叮嘱他,朝汐现在正处于解开“憬魇”之毒的关键时刻,切莫让她情绪波动太大,有些事能让就让,实在让不了就吃个哑巴亏,总不至于跟她一个病人计较。
桑檀在心里憋了口气,暗戳戳地想着:谁让她有病呢,自己让她一次又能怎么样?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桑檀的神色逐渐缓和过来,“只是你以后做事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人杀了,你让我这个做皇帝怎么办?”
朝汐听他这话没由来一通火起,“碰”的一声将茶碗砸在手边的矮桌上,口中的语气却异常平静:“商量?陛下,你把人塞到我府里的时候跟我商量了吗?这会儿你知道自己为难了,当时你可没想过我会不会为难。”
桑檀刚要启齿,却感觉自己怒火也不小,叹了口气后才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汝国公两朝元老,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她家的女儿非你不嫁,我又能如何?”
朝汐看着他这副嘴脸就来气,心里不由得冷笑,只是面上不好带出来,只能一脸漠然。
“将军府里那么大,你就当是替他养了个闺女,若嫌她碍眼,你不去看她就是,何苦取人性命?”桑檀将态度放软,试图跟她讲道理,“那万氏,她不也是趁着汝国公不在京中才敢做出这些许动作?虽说她是桑彦母族之人,可汝国公对此并不知情,你好生替他养着女儿,待他归来,又如何不能多谢你几分?现在闹到这步田地,兵符也交了,人情也丢了,没由来地生出这许多祸事,难不成你便愉悦开心了?”
朝汐难得没有顶嘴,安静地听着桑檀跟自己掰扯,一来二去间竟也泯了些怒气,朝汐其实挺想说“你要是一早跟我通气儿,兴许现在也没那么多狗屁破事”,不过说也没用,左右都是要闹一场她才能消气的。
“也不是小娃娃了,每次都要耍些狗脾气才甘心,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回去好好闭门思过,郑蕾若这事……等汝国公回京再说怎么解决吧。”桑檀脸上最后一点怒色也消退了,“唉,小皇姑为了你的事都操碎了心,你什么时候才能少让她为你受些累,我们桑家真是欠你的。”
桑檀说完后也不去看朝汐的表情,只想着自己说了好半天她都难得没有顶嘴,感觉这头倔驴总算是被自己说通了,遂长舒了口气,伸手端起书案上的冰茶。
茶还没递到嘴边,桑檀便感觉耳边一阵疾风吹过,下意识偏头一躲,冰凉的水滴自脸侧凭空飞出,溅到了他的鬓角。
正疑惑这水滴从何而来,下一刻,他就听见了自己身后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茶盏声响。
果然,回头一看正是方才放在朝汐手边冰茶,而这会儿,茶盏已经光荣牺牲,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
桑檀端茶的手就这么僵在胸前,他先是一愣,随即大怒,手里的冰茶也重重砸到书案上,喝道:“朝子衿,你差不多得了!别蹬鼻子上脸!”
声音之大,就连在门口的刘筑全都吓得一个滑步,该来的还是来了。
“蹬鼻子上脸的人是你!”朝汐一点都没有差不多得了的意思,眼前这架势看起来像是非要给桑檀气出个好歹才肯罢休,“你问都不问,直接就往我府里塞一些乱七八糟的娘们儿,我给你宰了都是小事,她在我府里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闹,桑晴都被她气成什么样了你看不见吗?我还没把她放干了血倒掉在皇城头都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