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汐眯了眯眼,心道:“你都把皇帝给搬出来了,我他娘的说不好有用吗?”
半晌,朝汐才没滋没味地点了点头,冷冷道:“那就劳烦大师头前带路吧。”
观镜再次合掌:“阿弥陀佛,那就请公子随我来吧。”
朝汐叹了口气,迈步跟上。
六月的京城骄阳似火,窗门紧闭的宝华殿就变成了一座天然的火炉,丝丝缕缕的烟气不断地从香炉里渐升,沉水香的气息萦绕在空旷的大殿里,观镜的念佛声与院子里的蝉鸣交叠响起,再配上时不时的木鱼。
如果此时跪在殿里的两个人都还是完好无损的话,想必这该是一幅无比和谐的佛前念禅图——因为观镜的眉毛缺了半个,朝汐的头发被剪了一把,两人都是同样的衣衫不整、破烂不堪,嘴角似有血迹,若隐若现的。
观镜的袈裟裂了个大口子,而朝汐劲装则是直接掉了个袖子,
一个时辰前,观镜搬出了天宁皇帝这座大山,逼迫着朝汐随他前去宝华殿诵经祈福,再是京城小霸王也总归要给自己的靠山几分薄面的,不然今后惹了事谁来给她擦屁股?
被骗过来的朝汐在大殿中的蒲团上跪了小半个时辰,腿都麻了,可还不见传说中亲临的天宁皇帝,看着面前那颗锃光瓦亮的夜明珠,京城小霸王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这个秃驴给骗了,霎时间,满肚子怨气彻底爆发。
朝汐猛地站起身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捞过香案上放着的剪子,直逼观镜而去,身旁一阵疾风刮过,观镜本以为她是心中浮躁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便也没当回事,依旧身形不动地杵在地上。
显然,跪在地上的观镜丝毫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于危险之中,依旧闭着眼睛,敲着木鱼,拨着佛珠,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只可惜,苦厄正直逼他而来。
直到感觉冰凉的铁器贴着他的眉骨正在缓慢地移动,锋利的剪刀刃簌簌地削去了他一边的眉毛,观镜这才后知觉地回过神来。
倏地一睁眼,朝汐那张愤天恨地的“怨世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观镜被她发红的眼底吓得一抖,身形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好你个秃驴,竟拿我皇伯父来压我?”朝汐握着剪刀,恶狠狠地瞪着他,“度一切苦厄?行,我让你度,我倒要看看,今天这场厄你能不能度得过去!”
虽然被这泼皮通红的眼底惊到了,可到底也是护国寺的住持大师傅,临危不乱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在地上瘫坐不过一瞬,观镜便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一把抓住朝汐正在作恶的手爪子,表情尴尬且严肃:“朝子衿,你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