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桑晴所乘坐的小轿倒在路边,轿顶已经被击得粉碎,轿夫横七竖八地歪倒在两旁也不知是昏迷还是死了,就连留下的几个朝家军的亲兵也不例外,其中一个似乎还有些气息,恹恹地歪在一旁哎呦哎呦地倒着气,朝云看了一眼,应该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能锁定目的地。
可锁定了目的地又有什么用?
眼下桑晴失踪,刘勋也迟迟不见有来的迹象,这可怎么办才好?
周遭的寂静像是一张慢慢收紧的网,一寸寸地绞紧了朝云的心脏,可越是纯粹的寂静,越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交杂其中,午后寒风吹拂的声音,树枝沙沙而动的声音,怦怦心跳的声音,起落呼吸的声音.....以及,火铳出炮的声音。
她抬起头,远处的天际线上,那轮在火铳中的红日将天空映照出一片灿烂的云霞,京城许多日来都是灰蒙蒙的天空,很少能看见这样耀眼夺目的火烧云。
朝云的心也同天边火红的晚霞一般,开始灼烧。
围城多日,想来霓麓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方才过了酉时,第一波丧心病狂的攻击便如期而至,鹰甲带着重兵与战车交替而行,炮火与飞箭此起彼伏,双方猛烈的进攻与防守着,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陡崖之上朝汐蓦地回头,眉宇之间的阴鸷混着焦灼之色跃然于上。
桑檀:“怎么了?”
“南洋人攻得太急了,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朝汐拽着他,快步往回走,“事出反常必有妖——霓麓等不起是不假,但总不至于用这样猛烈的炮火逼我们迎战,京城里弹药贮备是所剩无几,可他们也没比咱们多出来多少,这么攻下去,必定会有一方先撑不住,我看着炮火主要进攻在东边......刚刚小姑姑说刘勋护送着容翊回来了,他们从哪过来?西边的阜成门吗?”
桑檀脚下一绊,险些摔倒。
远处的南洋人驻军大营暗涌不断,尘埃与喧嚣四起,九门外的震感还在源源不断地向着京城的中心传播,飞甲升空时特有的鹰唳之声不绝于耳。
自津门拉回来的火铳大炮屡屡行行地排列在京城九门之外,黑洞洞的炮口不断地炸裂出威力四射的弹药,可南洋人已经等不及了,无数的鹰甲迎着炮口飞身而上,像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堵住那钢铁铸造已经被烧得火热的炮口。
这只南洋的军队先是被朝汐耍猴一般地拖了一个多月,随后又被九门防务与京城里无数的炮口所阻碍,他们每一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而每一天的徒劳,也都在损伤着南珂罗神女对这次预谋了二十多年的覆国之战的耐心。
“南珂罗今日攻城与容翊回京绝非是偶然,你身边……很可能有人叛变。”朝汐眼疾手快,另一只手一把拉住桑檀欲坠的身形,只是动作太大,不小心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道,“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抓紧回宫,看好了你的龙椅,守好了你的玉玺,其余的事你一概不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