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嗨……”
宁宁着实尴尬,有些忘记了眼前这个人的名字,他只想起这人是周池的弟弟。
周池没有说话,周野垂下头看着手上的餐袋。他认命地叹口气,往前走到了茶几旁,将两袋餐袋放下。
“我……我今天和朋友去了一家餐厅,觉得挺好吃的。就打包了一些。刚好你们在,你们吃吧,我先回去了。”
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而他,最没有勇气了。
“诶,我得回去了,你和你哥吃吧。”
“不了不了,你们吃。”
周野说着就急忙后退往门外走,一个踉跄头磕在了门上,“咚”的一声。他来不及发愣也来不及让痛觉涌现,直直地跑了出去。
周池没有错,是他错了。
是他错了,是他病了。他摸了一把脸,鼻血被他抹得脸上到处都是。
“你弟,他好像误会了……”
周池并不回话。
“池哥,抱歉,明明你都跟我讲清楚了。我还给你制造麻烦,我不知道你家里人知不知道你的情况。”
“那就别再制造麻烦,没有下一次了。”
宁宁脸色一白,转身走了。
周池看着茶几上的餐袋,将手里的草稿纸捏成一团。
他给周野拨去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他给周野发信息,他想问周野提着这么重的两袋餐盒,手勒得痛不痛?周野是不是自己也还没吃饭?头撞得晕不晕?刚才隐约看到鼻下一点红,是怎么回事?他想解释自己已经同宁宁彻底说清楚了,刚才是宁宁在他额头上突如其来的goodbye kiss。
他一个字也打不出,他只是兄长,怎么能以爱人的角度解释。
最后,等他带着两袋餐盒回到家中,发现空无一人时,他发去了信息。
“早点回家。”
只有这句话他是有资格的。
周野在卓世的洗手间洗干净脸,看着镜子中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自己,突然萌生一个卑劣的想法。
他想起顾雁前段时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在他面前提起许骆誉而今工作重心都在乌清,于是已经在乌清安家的事情。
他给许骆誉打去电话。
他们约在了一心酒吧,离上一次见到周野,已经是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但周野惨白的状态,仍旧同许骆誉初见他时一样。
许骆誉不禁叹气,发自内心感觉到周野的孤独,但他已经渐渐深知自己并不是温暖周野的那个人。
他还是愿意当周野交好的朋友。
酒还没开始喝,周野失温的双手拉住许骆誉的手腕,迫不及待地阐述:
“许骆誉,我接受你早前的提议。”
他有点一头雾水,他隐约清楚是什么提议,但他不知道周野今天怎么突然上了头。
见许骆誉没回答,周野略显焦急,摇晃起他的手臂,眼睛里露出的是……渴求吗?
“为什么?”
“你不想了吗?”
“周野,你知道我对你的心,但你今天一反常态。”
“因为我就是想要啊,我现在想要这样的关系。”
“因为你在你哥那里受了刺激?”
这样的话令周野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收回抓在许骆誉手臂上的手,浑身止不住地战栗。他以为自己深藏的珍贵而难以启齿秘密,就这么被旁人轻而易举地猜中,甚至脱口而出。
“我猜对了?”许骆誉指的是两件事。
周野低下头,将头埋在两手之间,还是在发抖。
“周野,首先,我不为你对你家人的感情感到可耻,所以你不要这样。”许骆誉伸出双手抚在他的背后。
“但几千年来,人总是以道德伦理约束自己,证明约束不无道理。也是因此你才一直感到痛苦。你认同文明社会的伦理纲常,但情感和这道德感让你极度分裂。更让你痛苦的恐怕是你哥也……清楚但并不认可……或者说反感你的感情。”
周野终究抬起了头,非常低声地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他不是我哥”。
许骆誉看着已经泪如雨下的周野,实在令人心疼。他抚摸着周野的脸颊,大拇指在肌肤上摩挲一番。但他仍旧往下说:“你如果愿意跳出这段割裂的感情,开始新恋情,我愿意追随你。但如果你只是为了逃避而堕落沉沦,我不愿意当你的陪同者。因为你还是会痛,那么我也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