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的新闻闹那么大, 两个老人也接了不少电话。
还是陈谨川打电话过来,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一切。
饭后, 陈谨川带许云想出去散步。
他在家里明显松弛很多,深色系的西装脱下, 换上柔软质地的家居服,轻松清爽犹如镇上走着的每一个青年。
路上很多人和他打招呼,熟悉亲切的口吻和他寒暄。
许云想对德语的认知仅限于打招呼,她听陈谨川先是快速和人用德语解释什么,然后他们的语言系统切换成英语。
他们恭喜他的新婚,也问他回来呆几天,邀请他们去镇上的酒吧喝几杯。
他在国外的这些年,对她而言,都是陌生。
她不知道他会和镇上的朋友约着打篮球,也不知道他会独自去森林里遛家里的金毛和腊肠,他们说起镇上一家啤酒馆的啤酒,“前几年店主把配方卖出去了,现在不限量了,看球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啤酒不够了。”
……
这是她认知之外的陈谨川,也是她错过了的陈谨川,他在金齐希河的小镇上成长为眼下的陈谨川。
两人沿着天使巷走过去。
傍晚的小镇,金色夕阳的余晖照在路边木屋门梁的古老兽首雕像上,微风拂面,有种旧时光的梦幻感。
“二哥,如果我那时候就和你恋爱的话,是不是也能跟着你们一起去啤酒馆了?”
陈谨川的嗓音冷静:“德国的法定饮酒年龄是十六岁……那时候你才高一,应该学业为重,至少数学的基础要打好——不至于让我以后的补习工作举步维艰。”
旖旎幻想被现实打败。
许云想愤而举起他牵她的手,一口咬下去。
陈谨川用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借着身形将她抵在墙上,脸上的神色莫辩:“二十三岁时喝酒就那么无法无天乱亲人,十六岁时还了得……”
许云想急了:“我知道是你啊!”
“我已经很满足了。”他低头,薄唇落在她的唇上,舌尖探进来,勾着她垫脚攀上他的脖颈。
玫瑰正值花期,他伸手摘下。
从此山是蓬莱山,水是星河水,树是连理树,而你和我,是我们。
两人牵着手回到木筋屋里。
正值夏令时,九点多的小镇还是光线明亮,陈慕舟和衣然在餐桌上吃饭。
客厅里飘着国内新闻的声音,厨房里飘出苹果汁汽水的香气。
许云想支着下巴看向餐桌上的两个人:“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新闻吗?”
陈慕舟坐餐桌旁含糊摆手。
她转头看向陈谨川,回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等夜色覆盖了小镇,客厅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陈谨川递给弟弟一杯茶,目光看向客厅那头正在逗狗的身影:“人好不容易盼回国了,又弄进自己的公司。这么久了,你到底行不行?”
陈慕舟支支吾吾:“越在意,就越容易发挥失误。总想着表现最好的一面……二哥,这种感觉你肯定也懂的。”
陈谨川几乎要冷笑了:“我懂……但是我结婚了,你没有。在德国呆不了几天了,到时候回国,又被工作淹没,你想想还有多少单独的时间拎出来供你互诉衷肠。ting,时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陈慕舟低头喝茶,点头:“……知道。”
“那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说完,陈谨川坦然自若地朝许云想伸手:“我们先上楼去洗漱。”
许云想看向衣然:“我房间在楼上的左边。如果有什么不习惯或者不适应,你发消息给我。”
衣然看着她点头。
倒是陈谨川上楼梯的时候笑:“看在阿舟跟着来回奔波的份上,给他一点表现的机会吧。”
他的房间还保持得很好。
从前许云想只在视频里窥见的一角,此刻具体地展现在她的面前。
深蓝色的格纹四件套,大部头的德文英文和中文书籍整齐摆放在书柜里,衣柜里挂着他大学时代的白色文化衫,墙上有几张他学生时代和人的合影。
英俊的面容,真切的微笑。
只是房间的主人没料到有人能从里面挖出宝藏来。
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盘腿坐床上的人举着一本书冲他笑:“……所以陈家的传统,是在书上写喜欢的人的名字吗?”
陈慕舟将衣然的姓氏写在课本上结果被周韫宜误会是她小名的事情,她也是之前才知道。
陈谨川擦着头发接过来一看,是一本薄薄的武侠小说。
泛黄的纸页,结尾那一句“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偏不喜欢。”的下头空白处,有人写了一句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字迹遒劲,最后一个字的尾巴拉得极长,似是带了极大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