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钗

金爵钗 第172节(2 / 2)

“原来是那位的子嗣。”宇文渡看着望乡台的方向舒展了眉头,“真是天助我也。”随后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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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三,平昌公主萧冠姿入万清福地求见天子,以修行为由恳请天子收回赐婚旨意。

皇帝自然震怒,抄起手边经卷狠狠砸向她。

平昌公主也不躲闪,由着被砸到的额角鲜血直流。

阮偲在殿外看得心惊胆战,正犹豫要不要进来时,听皇帝又是一阵咆哮。

“肉身遁世?修行?你要找理由不会动脑筋多下些功夫?你府邸将落成,这门亲是你想退便能退的?你让宇文律父子的脸往哪里搁?你想让朕做出尔反尔之人?!”

萧冠姿抬袖揩了揩面上血迹,看到浓得发乌的袖口后丝毫不惊讶,半闭着一只眼睛说:“儿臣事事照您的吩咐来,今日破个例——宇文渡我是不会嫁的。至于为什么,相信他早晚也回来同您说,所以大可不必为宇文氏脸面着急。反倒是父皇您,自继位以来还不如做亲王时痛快,天下万里路,您却只能待在这方寸之间。让您丢脸的可不是我,究竟是谁,没有人比您更清楚。”

她说罢,也不等皇帝允许便自行起身向外走。无人敢拦她,只阮偲一个迎了上来,拿了白帕子替她止血。

“殿下这又是何必呢?”阮偲道,“太子一薨,陛下将您召来用意已是很明显,她光献再受宠又如何?论正统还得是您。您就不能再忍忍?您就把驸马当那些个男子,一样都是用,驸马模样也不差。宇文律伤病多,没几年的活头,日后就是您和驸马同人斗法。那时您有儿有女,还怕一个摄政王不成?”

萧冠姿捂着伤口,半睁着眼,道:“我没什么可怕的。”

阮偲欲再劝,却见公主一拂袖走了。

“什么脾气,怪不得爹不疼娘不爱的。”阮偲朝她背影道。

姜崇道看在眼中,冷笑道:“人前哈巴狗似的,人后又要啐主子。幸而公主殿下不计较,皇后娘娘鞭长莫及,否则我看你有几条命够折腾。”

阮偲又啐他一口:“没了根的阉货,什么好事儿都叫你得了。与其听墙角倒不如多回家陪婆娘。记得回家时步子迈响些,免得做人难堪!”

姜崇道一听,气得脸都红了——这阮偲一旦阴阳怪气起来比吕大宏还可恶,什么脏都往外说。

姜崇道仗着比他年轻,一脚踹到阮偲腰上。

阮偲哎哟叫唤了一声,往后跌了两步,冷不防被人架住。抬头一看,竟是宇文渡。

也不知他都听去多少,阮偲汗额头都渗出了汗。

“驸马来了。”阮偲此话刚出口,便想起刚刚公主求见陛下为的便是此事。恐怕驸马日后也不再是驸马了。

宇文渡淡淡瞥了他一眼,越过他二人径直进了神殿。

皇帝气得头晕目眩,打坐许久才稍稍平复心情。然而听外间人传唤,说宇文渡已经到了,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宇文渡沉下双膝跪拜,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他免礼。

“你来得正是时候。”皇帝道,“朕有要事要同你讲。”

宇文渡不急不缓道:“修梵寺中果然藏有一颗舍利,不过喇嘛已被臣全数剿灭,舍利亦投入煅烧炉中焚毁,陛下可高枕无忧。除此之外,臣还打探到一件事,对陛下极为有利。”

皇帝兴致缺缺:“何事?”

宇文渡答:“臣无意中发现一男婴,疑是闵孝太子之后。”

第294章

万里天风(十)

帝京风大,夜间时将厚重的帷帘吹得啪嗒啪嗒响。

清清披了衣裳起身去看,见是门头上的铜钉松了一粒。她撩起帘子出门,才发现下雨了。清清唤来工匠,不过片刻就重新钉好了帷帘。

腊月里天寒地冻,往年此时帝京该下大雪的,此时却不同,细小冰锥一样的雨点子拼命往下砸,又潮又冷,十分不合时宜。

萧扶光未眠,蜷在那张狐狸皮子上,俩眼皮正在打架。

这张皮子是她从司马廷玉房中顺来的,司马廷玉最初要送她做见面礼,那时她不待见他,没有接受,现如今人没了,这东西成了念想,只有捱着它才能睡得踏实。狐狸皮不像兔毡,贴身并不舒服,清清曾将它收进箱笼,却又被萧扶光翻了出来。原因很简单,只有在上面滚上几圈她才能入睡。

清清看下了冰雨,又从柜子里抱出一床锦被来为郡主铺好。

萧扶光闭着眼翻了个身,问:“什么时辰了?”

“亥时末。”清清轻声道,“郡主该睡了。”

萧扶光嗯了一声,可被子厚重,捂在身上便觉得热。

清清刚替她掖好被角,见她露了一只脚出来,无奈一笑:“后半夜就冷了,小心着凉。”说罢又将那只脚塞进去,照料好她后才放下帘子,褪了外衣,在值夜的暖榻上歇下。

夜半时分,清清又听得啪啪声响。她以为是帘子又坏了,起床要去看,结果细听竟是有人在拍门。

这样深的夜,又下了冰锥子,谁有胆子会在此时拍门?可宜宙与贺麟在楼里守着,若非急事,他们早便将人拦下了。

清清披衣开了门,见小冬瓜站在门口,急得头顶冒汗。

“郡主歇下了?”他问。

清清点头:“什么事儿这样着急?”

“来不及解释。”小冬瓜挪了挪身子,露出身后的人影儿来,“让她同你说吧!”

“潘姑娘?”清清一看,来人竟是山庄看护小公子的绿珠。

此刻绿珠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显然是冒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