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钗

金爵钗 第131节(2 / 2)

司马廷玉知萧宗瑞身份敏感,自己先前便疑惑景王为何放过这样一个孩子,未料今日警告竟告知说他是天生狼咽兔唇——寻常民间若是诞下这样婴孩,怕是父母都要就地掐死。皇帝虽需要这个孩子作为皇位传承,可这等相貌若是登上太极殿,大魏威仪何在?甚至有可能会被视为不详之人而被就地格杀。

除却萧扶光身边,这孩子只要活着,的确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于你而言,他是个累赘。”司马廷玉声音涩然。

“我当然知道。”萧扶光涩然,“可他是阿寰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我不能视而不见。”

阿寰临终之前都在为她不忿,她既是姐姐,又是他一生最仰慕之人。她不是无情之人,无论如何,她都想保下萧宗瑞。

不想萧寰还好,只一想起,未免又要伤感。才十七岁,人生路还未走到一半,便就这样去了。

生前是好是坏,他死后便都带走,再与人无关了!

虽说太子之死在司马廷玉心中掀不起多大波澜,但见她伤情自己总归不好过,便劝说道:“今日不去宫中,留下来陪我吧。”说罢举了举伤臂,一脸可怜相。

萧扶光心疼萧寰,也心疼他。俩人情感根基并不深,爱恨都像是平地乍起一阵风,来得很快。萧寰的人生已然终止,她的人生却将将过得风生水起。

“你本不用做到这份儿上的。”她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道。

她半垂着头,稍稍偏了一偏,这个角度的她锐气骤减,粉白的侧脸透着女儿家的柔皙。脖颈细细的,叫人忍不住想拿手围上一圈去丈量——她气你的时候,你恨不能折断它;可她好的时候,就譬如现在,你只想贴上去试试这段颈子什么味儿,香不香。

这么想着,魂儿却带着人果真贴了上来。

萧扶光心里虽念着萧寰,可萧寰远在式乾殿的金棺内,离他们这里十几里远。

猛然间肩头落下一颗沉甸甸的脑袋,紧接着灼热的吐息喷在颈边,激得人汗毛直立。

“阿扶,我实在想你。”司马廷玉闭着眼睛,声音里有埋怨,有委屈。

他一个多月未见她,见面便同她一起跪了。加之太子猝死,她没了心情,即便是他有心,也不得亲近。今日逼走吕大宏,又何尝不是他故意做来?手上顶多落个疤,却能将她的眼、她的心从死人棺材里抠出来,好叫她看看还有个大活人在。

萧扶光说上道,也果真上道,这回没避开他,伸出一只手抚向他脑后,也嗔说:“我在等你来封信,可盼了两日也等不来。是小冬瓜他们看在眼中,这才出了馊主意又托付错了人。”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怪我一心扑在防汛上,竟连这桩大事都忘了。”司马廷玉搭在她肩头,笑得闷闷的,“那倭瓜倒是一心向你,你都不知道这段时日林嘉木以为你瞧上的是他,走路都昂着头。”

不知是有意无意,他说话时唇齿擦过颈边,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

“太子薨逝,举国一月不得嫁娶。我先前提心吊胆,现在算算日子,倒不耽误咱们亲事。”他声音渐沉,“不见你的这段时日我每晚都在做梦,梦见你躺在那张狐狸皮子上唤我名字。”

第216章

西登玉台(十六)

萧扶光果真看向墙上挂着的那块狐狸皮,油光水滑,最难得是一整块毫无瑕疵。

光献郡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光这种成色的皮子,库里怕是有上千张不止,可这张不同,这是他亲手打的。狐狸狡猾,想要不动刀不动箭活捉它,只有猎人才知道这究竟要耗多大的功夫。

“成天做美梦。”萧扶光扯了扯他的头发,这个姿势实在不得劲。可稍微一动,颈间热意便更甚。她不是忸怩的小女儿家,有的是底气,可这份底气早在灵岩寺那一晚起被他细细蚕食,原来看似不近人情的悍臣竟也有温柔的一面。他会贴在她耳边说“若这世间有厉鬼复仇,尽管让他来找我便是”,会说“阿扶,我不想让你等,我要带你一起走”…

前赴后继来献媚之人太多,能真近得了身的又有几个?而就在这寥寥几人中,小阁老便显得尤为特别。

人与人交往,除却情分,其实更讲缘分。情分如人和,需小心妥善经营,缘分却更胜天时与地利,自古姻缘重门第,萧扶光可选的或许很多,配得上她的却实在是少。

思索间他又贴了上来,萧扶光转过身子,脑袋同他贴在了一块儿。

他用未受伤的手臂箍了一下她的腰,将人狠狠地带入怀中,温热的唇开始畅游四方。只是鼻梁骨太硬,蹭得她的脸颊到处地疼。

“你怎么跟狗似的!”萧扶光向外掰着他的脸说话,却看到他那双眼睛灿若晴夜狼星。

她愣了一下,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飞走了,改被这双笑眼填满。

他伸出手,就要朝她胸口抓来。

萧扶光这才回过神,以为他又要行那等歹人行径冒犯自己,赶紧伸出手来推他。一只手虽说张弓不在话下,可这个时候了,哪里还真能使得上力气?于是乎被他攥进手心,可劲儿地揉捏了一通,最后拉扯着覆上她心口说:“阿扶,你心跳得厉害。”

原来是为这个。

萧扶光松了一口气,可脸却红了,心底还有点儿埋怨自己,也埋怨他。

掌心之下是一颗玩命跃动的心,不像平日里走完山路那样哐哐跳,它是不规则的,感知他在看自己时,才跳得更厉害。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一夜之间同他的距离会拉得这样近?是不是病中的自己脆弱,这才给了小阁老有了趁机而入的机遇?

可嘴巴能骗人,心是骗不了人的。就譬如现在,她人明明好好的,可就是控制不了腔子里那颗心。它像是活了一般,拼了命地在他们掌下凸显它的存在。

既如此,那也不装了。

萧扶光将手抽出来探去他脖颈,挺了挺身子,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俩不服输的人凑作一对,掠夺似的探索彼此,就连亲吻都带着血腥气。

“什么郡主,我当多大能耐,这么点儿小嘴你逞什么凶?”司马廷玉边咬边激她,“多大点儿地,吸两口气儿就没了…喘什么你喘,没我一口气渡过来你能死过去…”

萧扶光仰起头,双颊泛着血潮,一直红到颈下。

她深呼吸数下,等眼前那阵儿黑散了,凑上去在他下巴上咬了个印儿。

她见那双浓墨似的眼睛逐渐褪去表面那一层黯色,越发亮了。她笑得前仰后合,“你也就嘴上逞能。我是喘不上来气儿,可你呢?眼红得泪都快掉下来了,还凶?赶快照镜子擦擦吧!”

司马廷玉受伤的右臂扔箍着她,左手探到她腿下,路过臀时很不君子地擦了一把,吓得她脊背都绷紧了。就这么抱着她来到镜子跟前,看了看,的确是有点儿红。然而下一刻心底又浮现出坏心思,却是没说,只在臂上掂了掂怀中人,说:“是感觉阿扶又清减不少,我实在心疼,几欲流泪。”

明明是是鬼话,可经他说来十分好听,流泪是假,心疼总是真。但凡女子没有一个不爱听好听的,你尽管说,老的小的无一开心。

铜镜跟前又厮缠了会儿,直到唇肿得不能看,两只斗兽这才放过,拥在一起合着眼享受彼此呼吸交缠。情人间欢愉的时刻有很多,虽说肉体沉沦能登极乐,可此时相拥时相望亦有一番相惜相怜意,简直叫人又痛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