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爵钗

金爵钗 第16节(2 / 2)

富人不爱露富,穷人更不会。捡钱什么的容易遭人眼红,郝赞娘自然不会说。

“我哪有这个运气。”郝赞娘道。

“昨天有人看见郝赞领了个姑娘进你家门。”又有人开始说,“郝赞讨上媳妇儿了?”

郝赞娘听后,脸都拉长了。

“可别乱说!”她解释道,“哪里是什么媳妇儿,这是白吃白喝的来了。吃我家住我家分文不掏,还让我们郝赞去店里住…这还不算,昨儿我让她帮忙烧个热水,她还差点儿将我的锅熬干!这样的媳妇儿我们郝赞可不要!”

邻居大娘们哄堂大笑,心里满是鄙夷——郝赞是寡妇带大的,从小就是个滑头,加上他们家里又穷,压根就没几个姑娘愿意说给他们家,如今郝赞娘竟还挑拣起来了。

正当邻居们在心里笑话他们时,一个穿白缎绣襦请罗裙的女子走上前来,笑吟吟地道:“诸位大娘好呀,今日可有闲?”

几个妇道人家见她穿戴精致,人又客气,撂下手中的活仰着头看她。

郝赞娘眼尖,一眼瞧见她腰带上绣着的字儿——那是纪家门匾上的那个“纪”字儿。

纪家富得很,郝赞娘知道,眼前这位应是纪家的使婢无疑。

“您有什么事儿?”郝赞娘丢了蒜,挤上前来问。

婢女兰心鼻子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是这样的,我是纪家的人,我们夫人院子里有些缝补活计要使人做,想请两位大娘帮忙。”兰心微微笑道,“事后定有丰厚报酬。”

郝赞娘一听,两只眼都发光——今儿是怎么了,该她发财的时候到了不成?

第34章

怯生于勇(二)

“我成我成,我干活麻利。”郝赞娘忙道,“我给我和儿子做了多少年的衣裳,缝缝补补不在话下!”

“那就有劳大娘了。”兰心笑了笑,又客客气气地问,“您怎么称呼?”

郝赞娘喜滋滋地答:“我夫家姓郝。”

兰心面上笑意更深了。

除了郝赞娘,兰心又请了一位赵大娘。郝赞娘与那位赵大娘一道跟着兰心去纪府。

走在路上时,兰心不经意地问:“刚听郝大娘说,您有个儿子?您儿子是做什么的?”

郝赞娘赔着笑道:“他啊,在酒肆给人帮帮忙,打打下手——对了,他还为纪府送过酒呢。若是有什么要出力的地方,姑娘尽管吩咐便是。”

“最近我们院子里倒还真有不少活儿。”兰心掩着嘴道。

郝赞娘只是笑,倒也未同她说定,去不去的,总得先看看他们夫人舍不舍得花钱。若是出了半天的力,最后没得几个子儿,那还不如不去呢!

郝赞娘同赵大娘一道来了纪府,望着侧门仰头问:“灯笼下面还养着绿萝,等到了晚上不怕遮住了光看不见?”

兰心瞥了她一眼,随意地道:“晚上府里几千盏灯燃一夜,外头又有值夜的大哥挑灯看着,里里外外就跟白天似的。外头这两盏不过是装饰,看着好看罢了。”

“这样啊…”郝赞娘悻悻地说。

可真开了眼了,有钱就是有钱,几千盏灯点上一夜,若是这些灯油给了他们家,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吧…

门口依然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守卫,见她们来,照例盘查了一番,随后才允了她们入内。

兰心带着郝赞娘二人入了侧门,绕了数十丈回廊,过了一方碧潭,穿过几处拱门,其间不知上过多少石阶,登过几方月台,满目松榕槐柳险些迷了眼,最后来到了夫人的院子。

院子瞧着不算大,胜在精致,一间两层阁楼拔地而起,耳房厢房前后并建。院子里一侧种着芭蕉,另一侧是一方石桌案,瞧着倒是文雅。

阁楼的窗前有个穿海棠红襦裙的女人,浓妆艳抹,皮肉白生生的,正眯着眼睛看她们。

兰心用手肘捅了一下郝赞娘,“那是我们夫人。”

郝赞娘这才回过神来,与同伴一道上前向人行礼。

七夫人蹙了蹙眉,随后舒展开来,笑着问:“二位贵姓?”

“夫人,我夫家姓郝。”郝赞娘抢着介绍道,“我旁边的这位姓赵,夫人有什么吩咐尽管示下。”

七夫人的下巴抬了抬,兰心会意,对她们说了声“等着”,随后进了屋,从屋里拿出个托盘来。

托盘上是针线筐和两件衣裳,一件披风,一件襦裙,上头各揦了一道口子,虽然长,但均在隐蔽处,并不算显眼,补倒是不费什么劲儿。

“找衣裳的时候不小心撕坏了,你们给补补吧。”七夫人道,“仔细点儿,事后我有赏钱。”

郝赞娘一听,抢过那件披风后便坐到石桌前,开始捋那道口子。

那赵大娘没办法,只得拿了裙,也跟着坐下来补。

郝赞娘毕竟是一个人辛苦将儿子拉扯大的,这些活儿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不一会儿便将披风上的那道口子补好了。

她抖开披风展了展,前前后后地仔细检查了好几遍,才对兰心说:“姑娘,您瞧瞧行不行。”

兰心走过来,接了披风后看了看,点头说:“不错,来跟我领银子。”

郝赞娘喜滋滋地进了七夫人的屋,见四壁户牗俱是天然铁梨木,屏风上绘着朦朦胧胧的祥鸟,映出后头那位七夫人的曼妙身影。

郝赞娘深吸一口气,香,真是香。

“有劳你。”七夫人开口道,“兰心,把钱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