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工作枯燥无趣,但时至今日,佩佩不得不出席。
再次作为牺牲者,鼠人费里被绞死在悬索桥前的钟楼废墟上,将数个因疾病而压抑的夜晚画上了休止符。
最后的热战消解了痛苦,佩佩比谁都清楚,有很多人就寂静地死在这些喧嚣的夜里,为此,阿西弗斯的种子种在了悬索桥旁,供比斯特人免费使用。
最后一次处决是老巴里的处决。
他必须死。
老巴里面无惧色,在临刑前,他和姜绪见了一面。
“瞧瞧你。”老巴里的嗓子普通枯萎的树,“再看看我。异乡人,你不觉得有人该像我一样……咳咳……被秘密地吊死在这里吗?例如,站在远处的那个冰原狼人。”
“她现在比你有用,老巴里。”姜绪诚实地说。
老巴里的眼里闪过最后一丝智慧:“她只是暂时的胜者,这里的人总以为神明已经死去,但你我都知道,女神会有再临的一天。”
姜绪点点头:“或许吧……总而言之,一路走好。”
“那个游荡者!”姜绪将要离开的时候,老巴里突然提高了嗓音,“上次你们看起来,关系不是挺糟糕的吗?”
姜绪回过半个身:“看来你记起来了。”
“我不会忘记你们的。看看你,已经是个萨满了。”老巴里很坦然,“你见过她了,我知道,命运会降临到你我头上!”
铡刀下落,侏儒白花的头滚落,血腥气一瞬蔓延。
身披软甲的佩佩从身后的阴影出现:“说实话,我很想听你诚实的回答。”
远处城市在夜里散发的光芒,不再是因动乱而晃荡的火光。
姜绪微微侧头,示意她过来。
二人坐在一把长椅上,注视着城市的灯火。
姜绪:“或许我说的就是实话呢。”
“‘有用’。”佩佩揣摩着她的用词,“说说你想要的东西,格蕾。不管是我,还是比斯特人,都要向你表达感谢。”
“说起来,西斯特里怎么样了?”
“还在混乱中,亚人、平原战争,那里一团糟。”佩佩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下来,“不过,‘煤点儿’离开后,新生公会‘斑鬣会’暂时在公会混战中占据了主导。总的来说,‘西斯特里’现在还是自由区域。怎么,你感兴趣?”
“我和她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真的假的?”
“真的。”姜绪认真地说,“骗你又没好处。”
佩佩笑出声:“我就是觉得看你一脸正经的,很好玩。”
姜绪别过脸,清清嗓子:“说回前话,或许,我们可以接着合作下去。”
佩佩维持着笑容:“我并不讨厌。‘骑着黑龙的女巫’——现在,很多比斯特人都这样称呼你,我大概理解了红莲说的那些话。”
“你和她聊过?”
“是,我们之前聊过你,在西斯特里的时候。”佩佩说,“当巨龙的身躯划过天空,绿意神圣的光辉洒下,你冲向‘黄金狮心’的时候,我想,你的确如红莲所说,就像一面‘旗帜’。我不会希望这篇旗帜树在对面。”
“你欠我很多,从兀尔德开始。”
佩佩有些尴尬地挠挠耳朵:“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想要什么?权力?或许我能给你在上城区谋个职位,金钱?话说回来,阿尔斯特并不如南方的帝国富饶……”
“你认识她吧?”姜绪忽然从系统调出情报页面,一张紧致、庄严的脸出现在佩佩眼前。
佩佩的语气变轻:“当然。摄政的玛格丽特。”
关于平原战事,帝国和同盟的战后制衡,一直是她和玛格丽特在维持。
“她背叛了你,站在费里那一面。”
“我很愤怒。”佩佩不以为意,“但如果说是背叛,我也做过,我并不喜欢这个词。只能说兵不厌诈。”
冬天最后的奇袭,她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那、如果并不是为了报复,为了报答我,安杰琳卡。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安杰琳卡’吗?好,你说。”
“费里死了。再过一段时间,玛格丽特为了将骑士月光从前线召回,一定会和你再次联系。”
姜绪从背包里取出一份信纸:“无论她需要怎样纸质内容,我都希望你能用这份信纸给她答复。”
透亮的纸页,透过火光可以看见一条闪烁游弋的细蛇被渡鸦衔在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