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历186年,我向你奉献了一切,但你已经忘了躯壳的味道,女神。”拉弥尔的唇角勾起属于胜利的笑意,“你一直降临在我身上,连它是赝品都没意识到。现在的‘我’才是一切二重身的主人。”
炉火女士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她很快赞赏地看向她:“躲过了我的观测……不过,的确,约尔曼人和暗精灵来往已久,这幅躯体是陶制品吗……的确,我没有发现。”
拉弥尔皱起眉头:“收起你的这幅神态。”
炉火女士往后退几步,刀身未动,她主动抽离,她的额头上,露出一个空洞的大洞。
黑夜之中,她脚底的森林海里生起绿意的光辉,它们逐渐聚拢上升,涌向她的大脑,在她的额间凝结为一棵绿玉之树。
“我会再次降临的。你们很清楚。”
残缺走形的身体在一瞬凝结,绿玉逐渐往外扩散,从她的头部起包裹了她狰狞的全身。
拉弥尔慌乱地再次劈向她,但那绿玉无坚不摧。
森林张牙舞爪的逼近,把炉火女士当作一颗种子层层包裹起来。
天蒙蒙亮,远方的赤潮已经走向枯涸。
无法再次攻破这森林,拉弥尔手上的水刀也消散在晨曦当中。
“……不管多少年,我都会在这里。”她看着眼前的森林,“约尔曼人从不缺少永生的手段,我会和你一同永远沉睡于此,没有任何人可以跨越我,让你重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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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沉沉睡去就好了。
在鲸落里,无数次疲惫到倒头就睡,亚连也很多次遐想过,不如就这样直接睡去,再也不醒来。
他靠在战壕的土壁上,尘土和碎片一同在上方飞扬。
在太阳西落的时候,地平线上,伴随着太阳的西沉,一根同盟国的槍矢尖端出现在彼方,紧接着,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军队从对面杀来。
他们坚守在这里,度过了最艰难的夜晚。
好几次,黑夜里,他都担心敌方会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长时间的战斗会让人麻木、让人缄默。
“亚连,情况不太对劲。”好不容易,敌方的火力似乎下降了。
剑士从另一侧翻过来:“梅梅说前方战线在无限后缩……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没有吗?”他疲惫地磨剑,“菲克斯,还记得去年的夏天吗,河谷里涨大水,同盟军队从渡水绕到我们后方的那一次。”
“……记得。如果不是小月,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你也一样。如果不是你和梅梅先发现了那些同盟军人,我们跑都没法跑,还记得他们用渔网一样的东西把我们包起来,传送都失效了,小月的都差点用光了。”
剑士沉默片刻:“亚连……传送失效了,对吧。”
亚连轻笑一声:“被你发现了啊,刚才有一发弩箭射过来,我那个位置根本逃不掉,一瞬太怕死了就捏了传送,根本传不出去。”
剑士面色严肃:“别悲观。在这里,帝国军队经常都是获胜的那一方。”
盗贼也回到这里,他喘着气,半边上衣都是血:“人没那么容易死。还记得轻风给我们讲的故事吗?”
剑士接过话:“在地面战场,一个蓝色圆点、五十个蓝色三角才可以杀死一个敌人。换句话说,枪林弹雨下,对面的很多人可是活得好好的。我们也一样,会活得好好的。”
亚连不由得笑出声,一下没绷住,伤口里的淤血喷出来,他连忙捂着。
“那时候我们还在说,地面军队未免也太废物,军事开□□么多,一支队伍和五十台无人机才能灭掉一个人。我们当时在地下城,一个打三都不在话下,太自以为是了,那个时候。”
“我想我知道当时轻风的脸色像吃屎一样是什么心情了。”
没有足够的火力覆盖,防线就会出现缺口。
“槍林弹雨”完全就是字面意思,下雨天没有伞可以撑,雨滴怎么都会打在身上。每一次从战壕里探出头,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我记得她讲完故事后,我们就去鸟居了。”
“在红街,那里治安太乱了。梅梅的哥哥被骗去提取脑髓和多巴胺,为了把他救出来,那真是鸡飞狗跳的一天。最后还是灰狼把我们赎出来的。”
“……那是个老好人。为了我们陪笑又陪酒……那天好像还是皇女的生日。”
“要是让那些死在他槍下的人听见你这么说,人家可能会气得诈尸。”
说完这句话,洞穴里的法师扯了扯他的衣摆:“我恢复好了。”
“你精神损伤很严重。”亚连回过身,“再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