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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啊,很干净的男生。”
“军军?很好的年轻人,正能量,哈哈。”
“很温暖的小男孩,跟他一起我特别开心。他很懂礼貌,和我谈得来。”
“上进,求知欲很强,张弛有度。”
……
客户谈起胡兴军多是坦坦荡荡,不掺杂男女私情,没有任何情欲暧昧。
少数有埋怨的,也是追问他为什么突然消失,相识一场也算朋友,哪有这么绝情的,而在据实相告后,前一秒埋怨的人愕然无语,好几人当场泣不成声。
“这里有备注。”星琪把那页纸给胡一萱看,“共采集12份许可外传的音视频材料,将在你签字后24小时内发送到你邮箱。”
胡一萱把手里捏变形的三颗奶糖一股脑塞进嘴里,糖纸都没剥,沙哑模糊地问:“那为什么还有人害他?”
星琪看文件,下面果然是关于这个问题的解释——
此类娱乐公司不在少数,海天一梦尚是游走在灰色地带,以软实力经营,但业内不乏黑色暴力经营。
“你关注夏以年直播,可能听说过她的一个所谓的姐妹出海失踪,家中父母着急万分,极尽所能寻找,后来追查到所谓的男友,发现也是演员。但二人去向至今不明。”
“你想表达什么?”
“你应该相信你哥哥的为人。”星琪说,随即改口,“我没和胡兴军接触过,不好评价他,也没权力试图改变你的看法。”
她晃了晃文件,“但认识他的客户和同事都说他为人正派,值得深交。你可以适当参考。”
胡一萱颓丧地埋进臂弯,只露头顶发旋一抹白。
星琪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爆发。
车辆恰好驶入江底隧道。王叔打开窗,霎时间,头顶滚滚江流、两旁呼啸风声一齐淹没了少女的嚎哭。
驶出隧道,胡一萱抬头,犹带泪痕,神色还算平静,“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有人害他,谁害了他,怎么害的。”
“是……”星琪翻到下一页,亦即倒数第二页,“同行报复。嫌疑人认定Alex抢了他的客户。”
“客户?”胡一萱松开紧咬的下唇,“年年她们吗?”
星琪往下看,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不知是悲从中来,或者是想到了什么,胡一萱沉默地把头埋回去又装鸵鸟。
客户正是哈小二三姐妹,胡兴军固然独善其身,但对业内运作多多少少有所了解。
他在搜索海中时,无意间搜到了谑称为“海城三傻”的直播三人组,他认为这三个人傻钱多的中学生迟早会被业内盯上,因此向公司争取机会,率先出手。
首先,胡兴军以简单好认的昵称“Alex”关注直播主悠悠,经常刷一些小礼物,间或发风趣幽默的弹幕吸引悠悠注意,由助理组成的助威小分队同时在直播间铺垫,等直播主明确表示对Alex感兴趣,Alex真人露面。
认识了悠悠,便顺其自然地认识了Catty和夏以年。
胡兴军全天24小时关注三人,保护她们不被业内人士趁虚而入,同时灌输给她们防范陌生人的思想。
“一定程度上,他避免了和胡一萱同为校友的三人误入歧途。感谢。”
念出这段话,星琪恍然大悟。
怪不得侦探派她一个人来,原来是不好意思替夏以年向胡兴军的遗属致谢。
“不用谢,他活该。他是大傻叉,死得其所。”
星琪权当她是悲伤过度,言不由衷。
资料最后,回形针别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稚嫩,下面的字体歪斜。
「今天哥哥去城里了,他和爷爷说学杂费他去挣。哥哥为了我退学,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给哥哥当老师,给哥哥补课。」
「萱儿,学习。」
胡兴军回旧宅,为的就是这张字条。
……
赶在高峰期前过了江,出城方向堵了一刻钟。
六点半,和侦探预计时间分毫不差,车辆停在海城中学高中部校门。
校门口的马路上停着十几辆车,聚光灯照得大门口通亮,三五成群的学生一波一波进校门。
胡一萱正要下车,扭头看到后方两三个同学很快经过车边人行道,猛地缩回去,“能不能送我去后门?”
王叔却下车绕过车后亲自为胡一萱开门,星琪忽然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格外庄重,精致得体的修身西装,一丝不苟的领结袖扣,皮鞋锃亮。
开了门,王叔恭顺地微微鞠躬,将手护上方,“萱小姐,请下车。”
“搞什么啊?”胡一萱回头看星琪,“你们有必要这么搞我?”
“哎!那不是胡一萱吗?”
“没看出啊萱总有专职司机!”
胡一萱在起哄中跳下车,扎进同学堆喊“散了散了”。
王叔礼数周到地目送她在同学的簇拥下往入校方向走。
毫无疑问,离正式走出象牙塔还有段时间的学生提前学会观车以识山海。
然而在此起彼伏的口哨声中星琪却隐隐听到胡一萱否认,
“我真是山里娃,有什么好装的。”
“那是夏以年家的,警告你们,以后不准再说年年傻,我罩她。”
“……”
回程一路无话,星琪几次拿起手机想给侦探发信息,最后却都是默默放下。
胡一萱坦然接受了兄长的过去和死亡,理解并签了该签的文件,她还是一头雾水,千丝万缕不知从哪个头起始。
听到王叔提醒她到家,星琪晕头晕脑推车门。
然而不知道是下雨还是王叔停的位置跟以前不一样,余光瞥见前面一道不太规整的阴影,明显有东西朝膝盖飞,星琪左脚右脚不知该迈哪只,反应不及,随即被人长手一揽搂在怀里。
星琪顺势吸了一大口,拖着可怜巴巴的哭腔连呼了好几声“侦探”。
“辛苦了。”
“不辛苦,就是……”星琪埋在她颈窝里摇摇头,“有好多东西胡一萱同学都想明白了,我没有,有点难受。”
“够不够一只尚小兔?”
“……够两只呢。”
作者有话要说:信息量有点大,一章没走完,不急。
第70章 黄粱一梦(12)
顶着满脑袋官司, 反复咀嚼那份给胡一萱的案情综述, 阿姨烧的丰盛晚餐反而不知其味, 收餐具差点儿把碗筷丢进垃圾桶,后来怎么上的楼, 星琪也不记得。
恍然回神,侦探刚把她推进浴室。
见侦探转身要出门, 星琪心想这案子果然还没结, 想跟上去,又想侦探这两天调查没带上她,是故意不让她接触更深的内情, 踯躅间,一手悬在半空,找不到着落。
倒是侦探拎着她手腕放下去, “别多想,等我上来。或者你把问题一二三列明白, 我们有的放矢。”
星琪眉开眼笑扑上去:“您最好啦!”
然而满怀的感动付给房门, “忍你一晚上了,王叔今天开的新车,臭的。”
嘀咕着侦探翻脸不认人, 心说这才是她熟悉的侦探。星琪滑进浴缸, 思考过度的闷痛前仆后继,她揉揉后脑,自言自语,“争点气呀兔子头……啊呸, 兔脑袋。”
随后一头扎进水里。
侦探外出的两天给她安排了任务,但她有侦探的搭档协议,所以她暂时抛下指定的任务,把可以接触到的资料过了好几遍,一些疑问在给案情综述中得到答案——
比如胡兴军怎么搭上的哈小二三姐妹,又怎么做到与三人和谐相处,以及凶手的动机等。
琐碎或直接问题解决,剩余的疑点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凶手具体是谁,怎么下的毒——胡一萱或许是心里有数,又或者心存忌惮,这方面没细问。
另一个则是胡兴军所属的海天一梦娱乐公司,准确地说,是他从事的“演员”职业。
回卧室等了段时间,还不见兔子出来,敲门也没回音,夏礼白只好进了浴室。
水面上飘着散开的长发,她了解兔子的肺活量,先叫一声“兔子”,预备三秒钟没动静再捞人 。
星琪却在第三秒猛地直起身,一双尚小兔赫然在目,一下从单纯概念式的昵称化为前所未见的具体形象,雪白、挺翘,因动作幅度过大,有些微的摇动。
“一,二,三。”星琪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数了数,又捏回去,“三,二——咦,您什么时候来的?”
忽然发现橱柜前多了个翻翻拣拣的侦探,星琪并未受到惊吓,在浴缸泡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二楼的浴室,侦探在这里理所当然。
“别着凉。”侦探扔来一块浴巾,看也不看她一眼,“快点,外面等你。”
背影多少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资料上写着海天一梦的业务属‘半公益性质’,您自己写的,我就不拿文件跟您对照了。”星琪头朝外趴在床尾,耷在床外的两条胳膊左晃晃右摆摆,端是迟来的多动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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