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峰顶,流云氤氲,恍若仙境。
王瑾佑将王承澈安置在了揽月峰上,亲自挑了十多个心性上佳的仆役侍奉左右,又让王承曦将那萧家送来的符法传承誊抄一遍,送到王承澈房中,待他开蒙识文以后,再好生修习。
他当了这么些年家主,阅历深湛,早已不似当年青涩无知,自然听旁人提起过,修士之子女偶有夺天地造化玄奇者,或能于懵懂之际觉醒异禀道体。
虽说概率万中难觅其一,但一旦觉醒,便有极大的裨益,或有助于修炼,或独擅某一脉道法,看王承澈这般情形,八成便拥有着与符法相关的道体。
连日里耐心十足地领着懵懂的幼弟,沿着山间小径漫步,看过拂晓时分的朝霞染透千嶂松柏,听过黄昏暮鼓声在云海间悠悠回荡,也曾在如水的月光下辨认着星图的奥妙。
峰峦叠嶂,飞瀑流泉,深潭云影,几乎览尽了揽月峰周遭所有的清幽奇景,若非肩负着青禾日益繁重的族务,实难抽身,王承曦倒想在这远离尘嚣的峰顶再多待些时日。
临走之际,王瑾佑将其唤至峰顶,望着那张清秀之中带些稳重的脸庞,逐渐与记忆中的兄长相互叠合,他笑了笑,轻声道:
“承曦,青山坊的筹备几近尾声,多宝阁也派人传了消息,年底以前便能筹齐你突破筑基所需之灵材,等此间事了,我便亲自去往大青山一趟,帮你寻捉些炼气妖物,等冬至之时,用以祭祀,求取一道禋气供你炼化……”
王承曦低垂着头,静静听着,心情颇为复杂。
他本以为自己这少家主位只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可如今看来,叔父对自己好似从无假意。
“只是你且记住,不可将承澈之奇异言于他人,此等造化,既是我王家之幸,亦有可能成为我王家之灾。”
他强行压下心湖中翻涌不息的种种思绪,退后一步,整肃衣冠,深深一揖,双袖垂地,恭声开口道:
“叔父苦心,侄儿铭记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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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瑾佑这边忙完了与郡中诸家交涉青山坊的事宜,过程虽有波折,但结果终究是好的。
青云郡内,众多炼气小族自然不敢有所异议,而几个筑基家族在得知王家两个筑基年齿不过三十余岁后,权衡利弊,终究不敢太过嚣狂。
当然,王瑾佑也给他们喂了颗定心丸,言明王家当下并未有继续扩张的念头,短则三五十年,长则百余年,静观云舒云卷,不会干涉青云郡其他事务。
王瑾佑自然有他的考量,一是他踏入筑基以后,修炼便如同积水成渊,道途漫漫,非朝夕可成,再想像炼气那样连番突破几无可能,二是王家下一代还未完全成长起来,没有经历过雨打风吹般的历练,终究只是笼中鸟雀,他已准备着手放王承俐与王颂伊出去历练。
再者,据那只白蛟所言,云疏月八成陨落在了柴桑境内,王瑾佑与王璟颜二人或有其一得去一探,只是此去凶吉难料,需族中有继,方能安心抽身,至少也得待到王承曦突破筑基,接手家族事务以后。
而眼下的青山县虽全在王家手中,可却人心繁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犹如密布蛛网,尚未真正梳理透彻、掌控完全,此刻正需费心费神,或徐徐分化,或暗中遣入耳目心腹,将这片根基牢牢焊死在王家柱石之下。
如若不然,凡尘根基未稳,又何谈向外开疆拓土,是以,内修外抚,休养生息,韬光养晦,静待风雷,方为王家大计之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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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等好生无礼!我不过手痒难耐,打了几场擂台,怎地便要做你家的上门女婿?”
王承颖虎目含煞,手中长枪狠狠贯入地面青石,震得石屑纷飞,他冷冷扫视身前环伺的戚家修士,胸中一股怒气翻涌。
自前几日与云以凡分道扬镳,他便独自在这乌岩城中游荡,多日未曾舒展筋骨,周身筋骨似有虫蚁啃噬。
偶见一深宅府门前高悬擂台,喧嚣鼎沸,哪还顾得上细看旁边是否立了告牌?当下一声清啸,身影如鹞鹰般纵入台中。
哪曾想,他以一己之力,枪挑八十六名炼气修士,赢得酣畅淋漓之际,却匆匆一瞥,发觉这竟是比武招亲,惊怒交加之下,当即便要抽身遁走。
奈何连场激斗,丹田之内灵力早已涓滴不剩,强弩之末的他,如何敌得过十数名如狼似虎的炼气子弟?三招两式间便被捆了个结实,一路被请入了戚家府宅。
正堂轩敞,主位高悬一块沉甸甸的檀木匾额,上书玄真承嗣四个遒劲古篆,墨色深沉,透着一股子端方厚重的世家气象。
匾额之下,一张紫檀椅上,戚元恪一身墨色锦缎长袍,面容清矍,几缕霜华点染鬓角,眼神深邃,难辨喜怒。
他轻轻捋着颌下长髯,目光落在王承颖那张因羞怒交加而微微扭曲的年轻脸庞上,心中一阵满意,当即温声道:
“贤侄何须动怒?这擂台招亲之举,乃我戚家先祖定下的成规,牌文明示,立于擂侧,阖城路人皆知,非是族中子弟贸然行事。”
王承颖闻言,鼻中重重一哼,摆手道:
“牌文?未曾瞧见!只道是处比武练手的好地界,哪个耐烦去瞅旁边钉了块什么劳什子牌子!”
戚元恪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旋即复归平静,只是略一抬手,侍立一旁的老仆便躬身趋前,双手恭敬捧出一块红布覆盖的方形木板。
红布揭开,一块尺许见方的枣木牌子赫然在目,牌首镂刻着繁复祥瑞的烫金喜纹,下方正中,一行朱漆小字笔笔清晰:
“戚家比武招亲……凡年十五至二十、未婚配者,入此擂视同应战,战至最后,即为戚家赘婿之选,不得反悔……”
戚元恪神色泰然,仿佛成竹在胸,继续道:
“贤侄请看,字迹凿凿,端正立于醒目之处,我戚家虽非簪缨世胄、钟鸣鼎食,却也世代筑基,最重然诺信义,岂有戏弄天下修士之理?今日贤侄慨然登台,于众目睽睽之下横扫群英,便视同认可了这擂规祖制,如今功成,岂能反悔?若贤侄家教便是如此,那……倒是老朽多言了。”
王承颖闻言,脸色骤然涨红如血,当那红布揭开之时,他便心知已落下风,只是倔强性子使然,不肯低头罢了。
此刻又被戚元恪话里话外以家教礼法相讥,更是面皮火辣,羞臊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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