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的，不单纯是要水德音付出代价，”于霁尘看着水图南，清亮的眼睛里赤·裸坦诚，但却把心里的一切藏得滴水不漏：“我要的，是所有人恩仇得报。”

“我可以帮你，”不晓得水图南在想些什么，她低声而坚定道：“我帮你。给于粱报仇，我也有份。”

不难吗？水图南诧异，汤若固能在水德音之事里轻松脱身，靠的就是大邑有人罩着，两州总督曹汝城让着，这样一个人，扳倒他会轻松？

事前报备，总好过事后被抓包。

于霁尘倒爽快：“那便让老江去。”

千湍院是江宁最大的妓艺场所，寻羊头买狗肉的人们去得多，于霁尘思索片刻，提议：“便一起去？”

碰上熟人这种事，想想都尴尬。

40、

此名声虽恶，然平日不必登台献艺，无端为酒客欺辱，阿姨【1】亦未敢多责于她。

“快别摆弄这些破玩意了，”衣彩簪花的阿姨夸张得一如既往，眉飞色舞着抽走嘲娘手里的工具，兴衝衝中又有些不好为她人知的隐晦：“外厢有人想见你，快快梳妆好随我过去。”

这实在是句没头没尾的疑问，阿姨却并不陌生，对上嘲娘的目光，她一时不忍，语气转而带上隐约的惋惜与慨叹：“是她弟弟，我想，你是愿意见的。”

瞧她这个样子，阿姨倒有些拿不准主意了，上身往前稍倾，试探问：“那，不见？”

见嘲娘有如此反应，阿姨暗暗松口气，殷勤着答应下来：“你且慢慢梳妆，我过去回禀一声，莫让人家久等。”

阿姨离开后，临街的某扇窗户缓缓合上，窗户对应的雅间里，于霁尘拍拍手上接的雨水，转身回来坐：“的确是带了冰粒子，只是不知会否下成雪。”

他名唤米家伦，不知如何认识的于霁尘，此刻烤着火应道：“江宁大约有五年没落过雪了，若是此番下一场，倒也挺好。”

米家伦笑，模样颇为儒雅：“水东家有祖传的养蚕缫丝之技，你还发愁如何使蚕安然过冬？”

水家数代经营织造，在养蚕缫丝这方面，自该是有许多外人不得而知的本事。

水图南莞尔，米家伦哈哈笑：“外人都说水东家下嫁霁尘是亏了，我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呢。”

他给水图南拱手，由衷佩服：“水东家巾帼不让须眉也。”

这些人为官门所培养而不属官门，养他们需年年拨巨额专款，便有人出主意，让江州的纺织商们，承担起给那些人提供饭碗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