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故意要打图南,所以也没得下狠手,实在是她顶嘴顶的不是时候,织造最近事多,人就容易急,一急就来了脾气,”
只是定了亲,水图南就被认为是别人家的人,听见水德音的话,于霁尘心里有些不爽。
她抬眼,直视水德音:“花县铺子被官府查抄,说是涉黑帐,责任追究到总铺来了。”
他用力抽口烟丝,鼻子嘴巴齐齐往外喷青烟:“你也晓得,此前图南把织造的资金,全部抽出去扩建了,一场大水把钱衝得干干净净,你用二十万生丝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是资金的事……”
话音落下,水德音竟然也红了眼眶,像是个被一文钱难倒的英雄汉,泫然欲泣:“要不是走投无路,谁会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换利益?霁尘你没得孩子,不懂得父母心,图南与我呕气至今,我的心里,也像是被刀子剜一样的难受的。”
于霁尘道:“其实图南也知道家里的难处,她同我说了,我既然有这个能力,责无旁贷要为家里分忧,只是图南也不清楚,家里究竟还缺多少。”
水德音心下怀疑着,面上立马变了一张脸,毫无难过之色,比出四根手指:“你和图南毕竟还没有去衙门领婚书,我和你伯母商量着,不想惊动你的,结果你看看,姑爷自己有孝心,没等我开口就……”
年轻人分明连语气都没变,却在低眉又抬眼之间,带出了股杀伐决断的气魄。
旁边的陆栖月暗暗心惊,想想这几年来,大通商号在江宁的作风,便知这才是大通东家该有的样子,于霁尘呐,绝不该是看起来这般温良无害。
“我还是把姑爷惹恼了啊,”水德音沉叹着别过脸去,听起来好生难过:“夫人呐,劳烦你替为夫,向霁尘解释两句吧!”
水图南私下找过她,要她别插手这件事,陆栖月不晓得,女儿又是激怒水德音、又是住到于霁尘那里,究竟要做什么,但她晓得要听从女儿的话,遂在这里同水德音周旋。
目光接触,于霁尘还是那副温良神色,清亮的眼睛,俊秀的模样,偏偏能清楚地让人感觉出她的不为所动:
后面的话不必言明,大家会意。
他隻关心和自己有利息牵扯的事。
不被重视的陆栖月,已然再度沉默下来,努力瞧着水德音和于霁尘之间的你来我往,试图从中看出点什么。
于霁尘低头吃茶,没说话。
于霁尘点头,没说话。
水德音大眼睛来回转,一咬牙,把烟袋锅里的烟灰,随意磕在脚边的桌腿下:“这样子,你缺的桑林,我用水氏的给你补上!价格比江下还便宜五个点!一个女婿半个儿,桑林给你,我不亏!”
若只是以稍低的价格大量购入水氏桑林,还不如照旧买江下的,这水德音,真敢耍着小聪明把人当傻子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