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守府里抓狼兵的事陈君迁曾和她说起过,但并未细说,沈京墨听罢霍有财的话,才知狼兵竟是如此残忍,连人都吃。
“那都尉他,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嫂夫人放心吧!自从抓第一个狼兵那次差点儿没命之后,我们都尉就可小心了!这几天满城抓狼兵的时候连软甲都垫上了,没再出事儿!”
差点儿没命?
沈京墨心头一惊,上次他明明说那狼兵失了准头,只划伤了一点皮肉而已,怎么会险些没命?
她眨眨眼睛,看着霍有财那张单纯的脸,想了想,问:“不至于连软甲都垫上吧?上次也不过就是受了点小伤而已。”
“那是都尉命大啊!”霍有财激动起来,“要不是我大哥一直在旁边盯着,都尉真就没命了!你是没见着那三把飞刀,个个都有我手那么长,嗖嗖嗖,一把冲这儿,一把冲这儿,还有一把直戳心窝啊!我大哥拿后背挡下两把,现在还在床上趴着不敢动呢。”
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和咽喉。
沈京墨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手也紧紧攥住了衣袖。
分明这么凶险,他却轻描淡写几句,骗她说小伤而已。
霍有财激情澎湃地说完,才意识到马车内的沈京墨彻底沉默了。
他愣了一下。
不对呀,都尉那天晚上不是回过家吗?难道他没跟嫂夫人说这些事?
想了好半天,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都尉肯定是怕嫂夫人担心,所以才没多说!坏了坏了,要是让都尉知道他说漏嘴了,回头不得罚他绕着校练场跑二十圈?
“那个……”他赔着小心朝车帘那头道,“嫂夫人,都尉他真没事儿。你等会儿见着他,别和他说我刚才跟你说了这些哈。”
马车里没有动静。
霍有财苦着脸,抬起手来冲自己嘴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教你嘴碎,教你嘴碎!完蛋了吧!”
后面半段路程,他都不敢说话了。
到了郡守府,陈君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霍有财把人送到,对着陈君迁狗腿地笑了笑。陈君迁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掀开车帘把沈京墨扶了下来。
等沈京墨双脚落地,霍有财挥鞭就跑了。
陈君迁今日穿着卫府的衣裳,绛色的袍服之下垫着一张软甲,衬得整个人更显英武挺拔。
自从城里出现狼兵,他已经两次休沐日都不曾回过家,加上今天又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穿这身官服的样子,陈君迁昂首挺胸,捏了捏她的手,笑得一脸得色:“我穿这身精神吧?”
岂料沈京墨抬眸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郡守府里走去。
陈君迁一怔:才刚见面,他哪里惹到她了?
他在原地愣了片刻,赶忙抬脚追了上去,从背后去拉她的手。
沈京墨再次甩开他的手后,干脆将两手交握在身前,不给他动手的机会了。
陈君迁这下确定,她真的生他气了。
只是还不等他问清缘由,管家就已经带着沈京墨往府里去了。
他只好乖乖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歪头观察她的反应。
来至前院,刚好撞见徐氏扶着孟沧在院里溜达。
捉拿狼兵那晚,那狼兵朝他扑过去时,孟沧仓惶一躲,闪了腰,这几天天天趴在屋里推拿按摩,今天好不容易才能下地走走。
管家见他出来了,上前通报说陈都尉的夫人到了。
孟沧“哦”了一声,转过身来,打算和沈京墨客套几句。
沈京墨朝他福了福身。
待她抬起脸来,孟沧肥硕的身子一颤,顿时愣在了原地。
大年初一那晚他只是听见过她的几个下属夸赞了好几句“美若天仙、天姿国色”云云,却没能见着沈京墨的面,因此倍感遗憾。
今日一见,他突然就对陈君迁拒绝做他的乘龙快婿这件事感到释然了——
真好看呐,他老孟也算艳福不浅,可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美的人!
见他盯着沈京墨两眼发直,陈君迁“咳”了两声。
徐氏侧目一瞥自家老爷那副没出息的样,扶在他背后的手悄悄往他腰上最疼的地方用力一戳。
“哎哟……”孟沧顿时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转过脸来看向徐氏。
徐氏却没看他,吩咐管家好生招待后,便与沈京墨和陈君迁夫妇道了别。
等两人走了,孟沧仍望向沈京墨的背影,一边摇头,一边轻拍徐氏搀在他臂弯的手背:“以前呐,我觉得咱们盈盈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姑娘,你第二,现在看呐,你要排第三咯。”
徐氏微微笑着,又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哎呀!”孟沧老脸疼得一皱,拉着徐氏回屋,“快快快再给我揉揉。”
*
沈京墨到郡守府时已近晌午,管家只来得及带她把各个院子先转上一转,就到用午饭的点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