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了萧景垣一眼,把他甩给几个衙役,转过身去看向沈京墨。
她眼眶微红,眼里噙着泪,紧紧咬着下唇,气息一抖一抖的,显然是吓坏了,盯着他的手,像是想问他怎么样,可是又说不出话来。
“我没事儿,不怪你。”
陈君迁沉声安慰她一句。他的声音干净沉稳又有力,沈京墨惶惶不安的心,竟莫名地平复了下来。
旁边一个一袭绯色长衫,手握折扇,长相十分精致、眉眼几乎妖冶的男人低声嗤笑一声,适时地递给陈君迁一条干净的布条。
他把伤口用布条随便裹了两下,眼神冰冷地睨着萧景垣。
“将嫌犯和萧景垣带回县衙,准备升堂。”
*
永宁县衙外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
堂下,萧景垣捂着差点被陈君迁捏断的手,和沈京墨并排跪着。
陈君迁换上了深绿色的官袍坐在堂上,那个漂亮得过分的男人则站在他身后,折扇轻摇,目光饶有兴致地在陈君迁和沈京墨之间游移。
“萧景垣,你说这个女子是你新纳的妾,小厮也是被她所杀,可有证据?”
“有!当然有!”萧景垣斜眼瞧着沈京墨,得意地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支精致的玉钗,“这是我在尸体旁边捡到的,大人问问是不是她的!”
沈京墨看见那玉钗,脸色一白。
昨晚奔命时跑得太快,雨又太急,她也不知一路上掉了多少首饰,这支八成是被这歹人捡去,故意栽赃她的。
衙役把玉钗交给了陈君迁。
“这玉钗可是你的东西?”他问沈京墨。
沈京墨咬了咬牙,抬眼看看玉钗,又听见身边的萧景垣理直气壮地哼了一声。她苍白着脸点了点头。
“是我的……”
“掉在何处?”
“武凌山。”
“何时丢失?”
“昨晚……”
“大人你看!她自己都承认了!”
萧景垣得意地叫嚷着,陈君迁沉着脸猛地一拍惊堂木,吓得他脖子一缩闭上了嘴。
陈君迁看向沈京墨:“说说你昨晚为何在武凌山,当时又发生了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女自北边来,到永宁县寻亲,昨晚途径武凌山,路遇这人……言语轻薄,意图不轨。小女只顾着逃命,这支玉钗具体是何时丢失在何处,小女也不能确定……”
“胡说!大人她胡说!哪有人大晚上才开始翻武凌山的!”萧景垣嚷嚷起来,倒真像是他被人污蔑了一般。
“肃静!”陈君迁大喝一声,震得衙门内外都抖了一抖。
他又转向沈京墨,语气温柔了许多:“你接着说。”
沈京墨惶恐地瞥了萧景垣一眼,瑟缩了一下,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道:“那时天很黑,小女被他的人堵在林中,万般无奈之下,才动手伤了其中一人。但小女气力微弱,断不可能一击将人杀死!求大人明鉴!”
“你将人伤在何处?”
“……脑后。”
“用的什么凶器?”
“山上的石头……”
案发经过,陈君迁已经大致了解,心里也有了判断。
萧景垣在山上时听见了仵作唱伤,眼下沈京墨说的杀人凶器和伤口位置,都和仵作所说对上了,这案子自然结局已定。
他得意地仰起下巴,侧目睥睨沈京墨。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就是性子烈了点,不然他倒真想把她收了。
可惜,他已经对她另有安排了,只等陈君迁宣判结果,就把人领走。
陈君迁回头,和身后的谢遇欢对视一眼,眼神点了点案上的玉钗。
谢遇欢折扇一合,了然地上前一步,将那玉钗拿在手中把玩起来,同时抬脚朝堂下的两人走去。
他在两人身前站定。
萧景垣仰着脖子,一脸得色。
沈京墨也抬起脸来看他,一双明眸中泪光涟涟,却坚强地忍着没有落泪。
谢遇欢反反复复摸着簪子,修长的手指轻拢慢捻抹复挑,引得衙门外围观的未婚女子和已婚女子、甚至是满眼皱纹的大婶,都禁不住发出小声的尖叫。
听见尖叫,他也笑,笑得像只狡黠又俊美的狐狸。
“你说这玉钗是她的,还是你的?”谢遇欢问萧景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