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指为牢

画指为牢 第1节(2 / 2)

他结束了闲聊,轻快地朝沈政宁摆摆手,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沈政宁拿过那个绿色的礼品袋,里面装着一盒茶叶、一盒黄油曲奇以及一盒纪念明信片,都是不过分贵重的日常纪念品。他把曲奇和茶叶拿出来,将明信片收进电脑包,打开了桌面上的办公软件。

有个问题萦绕在他的心间,不过他没有向叶桐生问出来,比起对方的直接,沈政宁更倾向于从观察和旁敲侧击中试探出答案。

为什么会找我帮忙呢?

晚上七点半,沈政宁拎着包离开了办公室,天色已然擦黑,白炽灯照着空荡走廊,有种灰色的冷清。他朝电梯间走去,听见前面隐约传来人语声,转过拐弯处,电梯厅前站着叶桐生和公司副总高启辉,一见到他,两人立刻默契地同时住口。

沈政宁识趣地放慢了脚步,主动打招呼:“高总。”

高启辉比沈、叶两人都要矮半头,体型偏胖,头发稀疏,不过从衣着到配饰都是名牌,短粗手指转着宝马车钥匙,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

叶桐生只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态度相当平淡,目光飞快地落回高启辉身上,仿佛是不太愿意在上司面前分心注意不相熟的同事,与清早那种亲切活泼的态度完全不同。

幸好这种微妙而尴尬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电梯到达,三人走进半满的轿厢,片刻后叮地一声铁门滑开,电梯吐出一大团加班社畜,只有高启辉和叶桐生还留在原地没动。

这栋楼里有十几家小公司聚集办公,地下车库车位有限,分配给各家的就更少,因此公司一向要求员工将私家车停放在公司外的路边,只有领导才可以使用更方便的地下车库。

液晶屏上数字闪动,最终定格在鲜红的b2。

出了公司大门,月亮已经升起来了,马路空旷无人,路灯懈怠地沉默着,沈政宁走在凉爽的夜风里,漫无边际地思考着晚饭吃什么——买菜自己做的话,等吃上饭至少要一小时之后,外卖也要等很久,而且附近餐厅很少,好吃又干净的更加寥寥无几,再说这么晚了吃得太饱也不健康……

走过路桥,前方暖黄的灯光缀连成片,新柳公园门口的马路上支起了零星小摊,食物经过油炸混合上酱料的香气在开始转凉的夜晚变得加倍诱惑。

空地上支着两排易拉宝,是关于中秋灯会的海报,旁边有家煎饼摊,红底塑料布印着黄色的“正宗煎饼(凉皮)”,旁边挂着一张塑封菜单,有煎饼、烤冷面、手抓饼、各种粥和小食。摊主是一对老夫妇,丈夫照管着烤肠机,妻子一边铲走铁板上多余的边角料,一边问:“您吃点什么?”

“紫米煎饼,多加一个鸡蛋,不要咸菜。”

“辣椒要吗?”

“放一点就行。”

老板娘从塑料桶舀了一勺面糊,在转盘上均匀地推开,磕了一个鸡蛋上去,沈政宁沉默了片刻,见她没有别的动作,只好主动开口:“我要两个鸡蛋。”

“哎呦,两个鸡蛋吗?我给忘了。”老板娘赶紧从旁边小筐里拿了个鸡蛋,这时丈夫接过了她手里的铲子,顺便给饼翻了个面:“我做吧,你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

他朝沈政宁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上岁数了,一到晚上就犯困……葱花香菜吃吗?”

“没事,不要香菜。”沈政宁说,“你们也挺辛苦的,今天生意看起来不错。”

老板乐呵呵地说了句“还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默地深吸气,接了起来:“喂,妈?”

“嗯,刚下班,还在回家路上。”

“没事,最近有点忙……正准备买饭,你吃饭了吗?最近还好吗?”

“中秋节……”

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瞥向旁边的海报,9月25日中秋节,当晚七点公园里会举办中秋灯会,届时还有夜市和舞台表演。

海报的最后一行没有句号……对于强迫症来说很难受,但其实并不会有人在意。

“不回去了,我们可能要加班,你们一起过吧,替我向叔叔他们问好……嗯,好,拜拜。”

他挂了电话,老板将裹好的煎饼一分两半装进纸袋,再套上塑料袋递给他:“趁热吃,我们家薄脆是今天现炸的,软了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沈政宁收回目光,热意透过薄薄的纸袋烫着手心,煎鸡蛋的香气分外诱人,可惜他做不到在露天的马路上吃东西,哪怕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他。

像是有无形的盔甲缚住了他的肢体,他再期待自己的晚餐,也只能等回到家后,坐在餐桌前吃放凉的、软掉了的煎饼。

他说了声“谢谢”,拎着煎饼离开了公园。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更,欢迎大家!

1月事情比较多,没什么存稿,暂定隔日更,每晚8点,其他情况会挂请假条,感谢大家支持。

第2章 案发

“妈妈……妈妈!”

卧室里传出带着哭腔的细声呼唤,犹如尖锥扎在刺痛的神经上,陈椿赶紧放下手机奔向卧室:“来了来了,桃桃,妈妈在这儿呢。”

女儿躺在被窝里,双颊烧得红扑扑的,大眼睛里汪着泪花,哑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妈妈我难受”。陈椿心疼得要命,恨不得自己替她受这份罪。她从床头抽了张纸巾擦去桃桃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把女儿心爱的玩偶压在被角上,隔着被子轻柔地拍拍她:“没事啊桃桃,等一会儿吃了药就不难受了。”

桃桃抱紧了小狗脑袋:“妈妈,我不想去医院打针。”

“嗯,先不打。”陈椿用手背贴着她发烫的额头,“如果今晚你能退烧,咱们就不去医院。”

说着她有点发愁地叹了口气,晚上她带着女儿去逛公园的中秋灯会,中途忽然下起了大雨,幸亏遇见好心人帮她们撑伞送到公交站,好歹没有淋成落汤鸡。到家后她赶紧给孩子洗澡换衣服灌热水,结果躺下不到半小时桃桃就哭着说身上痛,还是没能逃过着凉发烧的命运。

桃桃在被窝里左扭右扭,病得没力气也不肯安分待着:“妈妈我不怕喝药,我同桌说她特别特别怕苦,她每次发烧都想去打针。”

“是呀,桃桃很厉害。”陈椿,“不过为了早点好起来,即使害怕,我们也应该勇敢地去看医生,对不对?”

小女孩不服气地鼓起脸:“妈妈从来没有自己去打针,都是让我打,妈妈也怕打针。”

陈椿怔了一怔,稍有平息的头痛突然变本加厉地跳动起来,她还没想到该怎么回答,放在外间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她连忙起身,匆匆嘱咐:“好了,你不许嚷嚷,乖乖躺好,妈妈去拿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