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画家手中的墨汁泼洒在宣纸上,沉甸甸地笼罩着整个乡村,四下里万籁俱寂,唯有那细微的虫鸣声与偶尔响起的犬吠,在这死寂的夜里回荡,更衬出夜的深沉与安静。
保长家的院子浸在这浓稠的夜色里,官兵们卸下白日的凶神恶煞,歪歪扭扭地瘫在土炕上。
呼噜声此起彼伏,有的如破风箱般粗重,有的似拉锯般绵长,交织成刺耳的噪音。
他们全然不知,死神的镰刀已悄然悬在头顶,黑暗中,一双双警惕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而带队的都头和队正们,今天晌午间就开始就在保长家的厢房里吆五喝六,肆意吃喝,现在一个个早已是酩酊大醉。
浓郁的酒气与鼾声弥漫在屋内,将外面世界的危机隔绝开来。
孙安和石宝率领着一都兄弟,身着和官兵一样的制式盔甲,大步流星地踏朝保长家的院子走去。
大门口,房檐下的灯笼里,微弱的灯光倾洒而下,落在他们的盔甲上,反射出森冷刺目的光,仿若来自地狱里的寒光。
孙安只觉心脏砰砰狂跳,几乎要跃出嗓子眼,但他还是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保长家的房门,然后带人冲了进去。
本以为门后有人值守,谁知破门而入后根本没有任何阻拦,房间里的呼噜声依旧。
孙安感到一阵无语,还是按照先前的计划,让人先去把都头和几位队正控制住。
随后又带人冲入士兵们住的房间,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有力,朝着房间里猛地一声怒吼:
“都给老子快点起来!
指挥使有令,紧急集合!”
这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恰似一道惊雷,瞬间划破深夜的宁静。
熟睡中的兵卒们被这声音猛地从梦乡中拽了出来,一个个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从炕上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不满的话语,满心抱怨这扰人清梦的命令。
他们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作威作福已久,习惯了肆意妄为,根本想不到会有人胆敢冒充官兵找上门来。
再加上此刻防备松懈到了极点,竟丝毫没有怀疑孙安和石宝两人的身份。
石宝同样紧张得手心冒汗,可他强压着内心的慌乱,扯着嗓子喊道:
“动作麻利点!
别磨磨蹭蹭的,耽误了指挥使的大事,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官兵们虽满心不情愿,但一听到“指挥使”三个字,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赶忙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甲,寻找自己的兵器,随后在院子里稀稀拉拉地站成几排,队伍参差不齐,毫无纪律可言。
就在局面看似顺利推进之时,变故突生。
一个瘦高个的士卒揉了揉惺忪睡眼,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眼孙安和石宝,心中陡然泛起一阵狐疑。
他越看越觉得不对,这两个所谓的“头头”,无论是神态还是气质,都和他平日里见过的军官大相径庭。
他下意识地凑近身旁的人,小声嘀咕道:
“这俩人是谁啊,咋从来没见过啊?
看着也挺面生的,该不会是有诈吧?”
这话不偏不倚,恰好被石宝听到,石宝的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好,一股冷汗顺着脊背滑落。
孙安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他依旧强装镇定,怒目圆睁,仿若一头发怒的狮子,指着瘦高个官兵大骂:
“放肆!
你这狗东西,竟敢质疑本都头的身份?
是不是平日里偷懒惯了,听着有任务了,故意在这儿惹事生非?”
一边说着,他一边悄悄给身旁的兄弟使了个眼色,暗示对方见机行事。
不等瘦高个士卒说什么,他旁边的一名胖士卒突然喊道:“他们是假冒的,我们营的五位都头,我都见过……”
这话就像一阵惊雷,下面的士卒开始慌乱了起来,石宝和孙安也紧张的不行。
花胜看着将要失控的场面,对旁边的兄弟递了个眼色,刹那间,几把锋利的利刃从背后悄无声息地抵住了胖士卒的后背。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刚要出声呼喊,就被一名兄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像拖死狗一般拖到了一旁。
随后花胜站了出来,怒骂道:
“哼,敢怀疑老子的命令,还质疑老子的人,这简直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你们要是老子带的兵,看老子不活剐了你们”
随后又把自己腰间的营指挥使牌子摇了摇。
花胜一副老兵痞的样子,瞬间就让骚乱的队伍安静了下来。
但是官兵的怀疑并没有减少,众人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器,警惕地盯着花胜、孙安和石宝等人。
花胜要的就是这短暂的机会,当他把官兵控制住的时候,后面一都人马已经从院外冲了进来,两都人马一会师,马上就把这六十多名官兵团团包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保长正在屋内休息,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
他心中不禁疑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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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看,他敏锐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官兵”这么把屋里来了好几天的兵大爷们全都围了起来,难道是说他们这几天“糟蹋”自己家,让自己损失比较严重?来捉他们回去受罚?
还有这群新来的兵大爷们,怎么和平日里他见到的那些飞扬跋扈的官兵们截然不同。
随后他又抬头看了看那领头的“指挥使”,眼睛突然转向指挥使旁边的两个军官身上,顿时他像是见到了仇人一样。
瞬间,他被气的火冒三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心里怒骂道:那不是石宝和孙安两个孙子还能是谁?
就算化成灰老子都能把他们两个混蛋认出来!
他正要怒气冲冲地冲上前去大骂石宝和孙安,可刚迈出一步,又猛地停住了。
他转念一想,这两穷小子那里带来这么多人马?
自家院子里的官兵都被他们团团围住了,他们这是要干嘛?
保长心中一寒,意识到大事不妙,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赶忙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转身朝着窗户奔去。
保长家的窗户连接着一条隐蔽的小道,这是他平日里为防不测精心准备的逃生通道。
此刻,他手脚并用,狼狈地翻出窗户,一落地,便撒腿朝着小道深处狂奔,活像一只丧家之犬。
这边,花胜已经将官兵们团团包围在一起,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一名官兵的手中的长枪贴着清风山一名兄弟的头顶扫过,那么兄弟是名新兵,见官兵长枪向自己扫来,顿时吓得用自己手中长枪拼命一挡,又顺势一刺。
好巧不巧,刺中了官兵的肩膀,献血瞬间飚射而出。
凄厉惨叫撕破夜空的刹那,对峙的两方骤然陷入癫狂。
喊杀声如惊雷炸响,铁刃相撞迸出刺目火星,有人高举长刀劈向对方,有人持枪横扫带起腥风,飞溅的血雾与扬起的尘土搅作一团。
石宝正与几个凶悍的士卒厮杀得难解难分,眼角余光瞥见保长逃跑的身影,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将其擒获,可眼前的敌人却如跗骨之蛆,死死缠住他,让他无法脱身。
花胜眼尖,顺着石宝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身形一转,手中利刃寒光一闪,迅速撂倒眼前的敌人,毫不犹豫地朝着保长逃跑的方向追去。
花胜身形矫健,在狭窄的小道中如鱼得水,几个起落间,便迅速拉近了与保长的距离。
保长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几乎要迈不动步子。
慌乱之中,他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跑,可还没等他起身,花胜已经赶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像小鸡一般提了起来。
“你这为虎作伥的东西,还想往哪儿跑!”
花胜怒声呵斥,眼中闪烁着怒火,仿若要将保长生吞活剥。
保长脸色惨白如纸,双腿抖如筛糠,“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饶命啊,饶命!
我也是被逼的,是官兵逼我这么做的!
求您高抬贵手,饶我一命吧!”
花胜冷哼一声,满脸不屑,不为所动:
“你助纣为虐,欺压乡亲,犯下的罪孽罄竹难书还想活命,下辈子吧!”
说罢,押着保长返回院子。
此时,院子里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由于都头和队正们早就在房里喝醉被石宝和孙安困住,因此失去指挥的官兵们在石宝他们杀了几个平时凶狠的士卒后,心态彻底崩溃,斗志全无,纷纷丢盔弃甲,跪地投降。
孙安和石宝等人又成功控制住了局面。
看到花胜押着保长回来,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欢呼声此起彼伏。
孙安和石宝两人满脸崇敬,快步走到花胜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眼中满是感激与敬佩。
花胜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微笑着说:
“这次干得不错,但以后遇事千万不能慌张,要冷静应对。
只有保持清醒的头脑,才能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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